疯女人瞪着一双大眼，死死盯着李沐凡，神色更加癫狂。
“凌天，你告诉他们，这是你给我的商场，你快告诉他们！”
“阿姨，您叫我什么？”李沐凡不由一惊。
凌天……难道是赵光明说的柳凌天？
众人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只有王慧芬上前来，奋力拍打疯女人的手，“你松手！放开我儿子！”
“娘娘娘……没事没事，她没恶意的。”
李沐凡连忙安抚王慧芬，后又柔声对疯女人说：
“阿姨，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柳凌天。”
疯女人看李沐凡的眼神终于飘忽不定了起来。“你不是凌天？你不是，不是……”
疯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抓着李沐凡的手也缓缓松开来。
惊魂未定的王慧芬拉起李沐凡的手迅速撤离。
李沐凡则不由地回头，看着疯女人摇摇晃晃地再度混入人群之中……
返程路上，李沐凡问赵光明：
“赵叔，晋中商场是柳家的产业吗？”
“是，不过也只能算是边缘产业，不怎么被柳家重视。”
赵光明开着车，随口说道。
“那现在是谁在管事啊？”李沐凡追问。
赵光明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李沐凡，缓缓说到：
“听说是柳凌天老婆家的人在管。你怎么关注起这个了？”
“哦，俺看那商场挺大的，就随便问问。”李沐凡低下头，不再说话。
坐在副驾驶的赵子乐却将他们在门口碰见疯女人的事说给了赵光明。
赵光明听罢，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些豪门少爷，就是喜欢玩这些。动不动就说要送谁一个商场啥的。
谁家的闺女沾上了，也只能认倒霉了！”
李沐凡从后视镜里跟赵光明对视了一眼。
赵光明眯眼笑道：“这下信我了吧？你跟那柳大少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李沐凡也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不由地想起那个疯女人，他总觉得自己该去帮帮她。
这天夜里，在王慧芬睡后，他偷摸出门，又到了西山之上。
袁坤盘坐在山顶巨石之上，面西吐纳，不言不语。
李沐凡就靠着巨石，背对着他坐下，讲起今天他遇到的事情。
“……俺想，帮那个疯女人调理调理。
不知道，于无关之人，擅弄缘法，合不合道门规矩。”
袁坤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
“想当年，道教祖师创立五斗米教，定下铁律。
凡入教者，必须交五斗米。”
李沐凡转身看了一眼袁坤的背影，说：“就当是俺给她五斗米的供奉，不行吗？”
他当然明白袁坤的意思，却故意反唇相讥。
这些天，袁坤到底教了他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总之乱七八糟的，像课本上古板的知识一样。
而且毫无章法。
最让李沐凡讨厌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规矩。
袁坤微微皱眉，现出些许担忧之色，却并没有反驳。
他还那样背对李沐凡坐着，开始说教，只当李沐凡没有说过刚才的话。
这一晚，袁坤教得很少……
李沐凡反而觉得有点意犹未尽。
“时间还早，先生不再多教点吗？”李沐凡恭声问道。
袁坤讪讪地说：“知道叫声先生了？”
李沐凡不由暗自白了他一眼。
也就是在袁坤自作主张，骗他上山见了杨骏之后……
李沐凡开始对袁坤有些看法，对其态度变得有些冷淡。
不过袁坤给了他这条生命，再造之恩是不能忽视的。
更何况他现在愿意将自己一生所学倾囊相授。
这份恩情自然又重了几分。
李沐凡说：“您要是真在意这些面上的尊重，就不教我这么多了。
再造之恩，传道之义，弟子自然是记在心里的。”
袁坤摆摆手，笑着说：“总是说不过你的。今天就到这，明天，也不用来了。
祖师爷讲，有道无术……
你已经有了道心，术法三千，都是皮毛，不学也罢。”
李沐凡有些生气，不满地说：“那也不能一点术法都不教吧！
这些天，你净给俺整思想教育了，一点干货都没有啊！”
袁坤长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李沐凡更急了，他翻过石头，站到袁坤面前，打算接着计较。
可他猛一抬头，竟愕然发现……
袁坤的脸面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只剩眼眉还算正常。
他嘴巴微微开合间，牵扯脸上的肌肉，还会有着脓水流出。
难以想象，他刚才说那么多话的时候，脸上是怎样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李沐凡不由地惊呼。
袁坤微微张开了些嘴，却又无力地合上，什么都没有说。
从他看向自己的骄傲的眼神，李沐凡突然感觉无比羞愧：
“俺早该知道的……
俺在乱葬岗招魂，还引动了黑白无常！
您招杨骏和俺见面，定然也是担着巨大的因果。
您说自己时日不多，俺竟然还以为您只是觉得自己老了……”
袁坤挤出一个笑容，低声说：
“招恩人阴魂还阳只是其一，还有就是……
为了引你回归杨家风水堂，我又擅弄了因果。”
李沐凡不由一惊：原来那天晚上，在自己不知不觉间，袁坤还是得手了。
只是他还不知道杨家风水堂的事，自然也不明白袁坤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管怎样，眼下的袁坤已经这样，他也不愿计较。
“那晚你虽然没有认杨骏，可也算承认了你的魂魄有部分属于他的儿子。
此中缘法，关键在心。你心里有他，这就够了。”
袁坤还在继续陈述……
“等你二八精满，前世记忆就会慢慢解封。
到十八岁之后，记忆圆满，我相信你不会不管杨家的。
但愿有你些许气运支持，杨家能撑到那个时候吧。”
有袁坤这些天的传教，李沐凡已大致听得明白他这些话的意思。
他抬手挡了下袁坤的嘴，柔声说道：
“师父，不用再说了。
您为了报恩，做这些一点都不过分。”
袁坤缓缓闭上双眼，微微点了点头，叹道“
“只可惜上天没有这么宽容，这次，是不会饶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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