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李沐凡几乎是被袁坤硬撵下了山。
袁坤叮嘱李沐凡不必再来看他。
李沐凡虽然对袁坤还多有牵挂，可还是尊重了他的选择。
他只在回家之后，为袁坤立了长生牌位，上书：一玄真人尊位。
李保田问他，为什么是长生牌位。
李沐凡只说，未见其死，便是长生。
此后数十年，李沐凡都没有再上过西山。
……
初一学期末的这个暑假，李沐凡终于得空像小时候一样，满村溜达。
只是他的身后已经多了一只跟屁虫，李沐尘。
李沐尘平时在家里虽然淘气得狠，可在李沐凡面前却表现得十分乖巧。
他跟着李沐凡出门溜达，逢人就礼貌问候，还能上去跟人唠上两句闲嗑。
这天两人串到了老张家门口……
“老张哥，恁这是出门干啥去啊？”李沐凡隔着老远，就奶声奶气地问候。
老两口看着这小屁人这么跟自己说话，多少有些不痛快。
可是辈儿就这样，也没啥理可挑的。
老张随手摸了摸李沐尘的头，也没说话，冲李沐凡笑了笑。
这就算是打了招呼了。
李沐凡也只抿嘴一笑，让到一边。
看着老张的背影，李沐凡神色陡然一凝，“老张哥……”
李沐凡急唤一声，想将他留住。
可那两口子并没有回头，也不知是装没听到，还是真没听到。
李沐凡只好作罢。
回家之后，李沐凡却看到张巧玲闷闷不乐地坐在神堂门口。
张巧玲看见李沐尘进门，便隐去身形，回了神堂内。
李沐尘年岁还小，这些位仙家都很自觉地不去侵近他，以免伤其阳气。
李沐凡见状，将李沐尘支走，自己也进了神堂。
“玲姐有心事？”李沐凡进门就问。
“俺爹把俺卖了……”张巧玲幽怨地说起。
村里未婚的女孩死了，那都是抢手货。
哪怕是十来岁的女娃，也多得是人要。
像张巧玲这样岁数的，更是香饽饽。
这是因为村里一直流传着配阴婚的习俗。
头些年村里人经济条件普遍都比较差，可老张家算是比较好的。
倒是有人找老张家配阴婚，可是老张瞧不上那俩钱。
而这两年，老张家儿子到了结婚年龄，经济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于是老张就又动了给张巧玲结阴婚的念头。
也是赶巧八里外的冯家庄有人寻阴婚对象，找到了老张家。
老张原以为人家把自家闺女的骸骨挖走，自己收钱就算完事。
可他不知，所谓的阴婚，可不是简单的遗骨合葬。
俩人合葬之后，家里人还会给立牌位。
牌位立在一起，便相当于是给阴间的两个阴魂定了阴亲。
即便张巧玲是入了鬼道的阴神，也会被招到阴间去完婚。
这叫：阳间走礼，阴间过门。
自有张冯两家在阴间的先人给他们主持婚礼。
张巧玲在阳间有神位，多年接受供奉，也是具备一些仙力。
她哪里肯接受如此婚配！于是直接大闹婚礼现场，返回了阳间。
冯家小伙礼金掏了，婚却没结成，哪里肯罢休。
他的阴魂便日夜伏在老张的背上，想要讨说公道。
老张还以为自己是得了头疼病，天天地找郎中瞧病。
……
“俺给俺爹托梦，让他把礼金给人退回去。
可俺爹财迷心窍，硬是不肯，反还劝俺回去跟那人完婚。”
张巧玲万分无奈。
李沐凡听罢，也是无奈地耸了耸眉头。
“所以，现在你起码在名义上已经是人家媳妇咯？”
张巧玲愤愤点了点头。
李沐凡笑道：“俺今天看见你爹了，如果俺没看错的话……
哈哈，他好像是被他女婿给缠上了。”
张巧玲闻言，眼睛一亮……
她那姑爷自然惹不起她，去找他老丈人也不犯毛病。
这天夜里，张巧玲再次回到了家里。
一个看上去小四十岁的秃头男人正伏在老张的炕头。
他一看见张巧玲便兴奋地迎了上来，叫道：
“媳妇！俺就知道在这能等到你！你跟俺走吧！”
“滚开！”张巧玲玉臂一震，秃头便被震飞了出去。
可他很快又凑了过来，冷冷地说：“就算你入了鬼道，也是俺媳妇！”
张巧玲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不予理会，转向老张轻声唤道：
“爹，俺回来了！”
这次，张巧玲没有选择入梦，而是真的唤醒了老张。
老张一睁眼，看见自己闺女立在炕头，也是不由一惊：
“闺女！你咋回来啦？俺不是又在做梦吧？”
不待张巧玲答话，秃头凑了过来，笑嘻嘻地叫道：“老丈人！”
……
李沐凡躺在炕上，迟迟没睡。
他想，只要张巧玲告诉他爹“不退礼金就会一直被阴魂缠身”，老张自然就范。
却不料，张巧玲回来之后竟然更加愤恨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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