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足够小，够锋利，还要薄如蝉翼？”
李知春听着宋妗初的要求，面露迟疑和为难的神色。
“前两个要求都好说，只是这薄如蝉翼……难度似乎有些大。”
他斟酌了一下语气，已经是比较委婉的说法。
毕竟去铁匠铺里打什么的都有，上到铁锅，下到镰刀。但无一例外，讲究的都是一个坚固、实用。
要达到这两个条件，厚度自然是有的。
宋妗初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心里有准备。
“不管能不能做到，我总得先去问一问。”
这时小葛抱着几样药材，掀开帘子从后头出来，正巧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宋姑娘如果要打东西的话，不如去西街那个铁匠铺问问吧？那老陈头的手艺是镇上公认的好，价格还不错！”
他这么一插嘴，倒是把两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李知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学医术的时候三心二意，旁的东西倒是知道得不少！你说你要把这心思放在书本上多好！”
小葛心虚地嘿嘿一笑，借口要收拾药材，脚底抹油溜走了。
宋妗初如今与这师徒三人也算熟悉，对他们的相处方式已经是见怪不怪。
不过小葛的话倒是给李知春提了个醒。
“这小子虽然平日行事不靠谱，不过对镇上这些铺子倒确实比我熟悉。老陈头的手艺我也听过，或许你真的可以去那间铁匠铺问问。”
连李知春都这么说，宋妗初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她记下铁匠铺的位置。从回春堂出来之后，脚下没有耽搁，朝西街走去。
人和铺子还隔着半条街，铁匠铺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就已经传出来。一个大大的陈字随着一张略显陈旧的幡布上随风飘扬。
铺子里几个铁匠正赤裸着上身，举着铁锤挥汗如雨。手上的动作一下又一下，用力敲打出富有节奏感的叮当声。
清脆又沉重，像是敲在了来人的心脏上。
宋妗初只站在门外，就能感觉到里面扑面而来的层层热浪。
许是身形娇小的小姑娘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坐在门口眯眼抽旱烟的老汉一下就注意到了她。
说是老汉其实有些不太准确，毕竟这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但看起来顶多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想必他就是小葛提到的老陈头。
见对方看过来，宋妗初礼貌开口，“你好，我想打些东西，价钱好商量。只是可能有些难度。”
她一出声，里头立马有人抬起头好奇张望。
老陈头反手将长长的烟杆在门框上敲了两下，一节烟灰随之落到地上。
“看什么看，都说了多少遍，要注意手里的火候！”
里面的人大约都是拜在他底下学手艺的徒弟，这一声呵斥过后，那些视线果然齐刷刷收了回去。
老陈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才转头看向宋妗初。语气倒是好了不少。
“你要打什么东西，可有图纸？”
很显然，他并没有将那句有难度放在心上。
宋妗初将图纸取出递过去。
老陈头本来嘴里叼着烟杆没怎么在意，谁知目光落到图纸上之后，一下变得锐利起来。
顿时烟也不抽了，双手紧捏图纸，细细揣摩起图纸上的东西来。
连看几张过后，他的神色变得严肃。
这神态变化实在太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这是上心了。
不等宋妗初开口，老陈头忽然抖着手里的纸张啧啧赞叹。
“这些东西实在精妙！”
语气中透露着兴奋，显然是对此很有兴趣。
宋妗初适时开口询问：“老人家觉得如何，能打吗？”
老陈头爽朗笑了两声。
“我年纪虽大，手艺却没老！只是小姑娘，我得先提醒你，我这铺子里只有寻常铁料。若真照着你图纸上那么打，太薄的刀刃可不耐用！”
宋妗初自然是想过这一点，心里早有准备。
“我自然晓得，你放心打就是。”
听她如此说，老陈头也不再多嘴。
他将那柄烟杆随意丢到一旁桌子上，卷起袖子准备亲自上场。
“我先打个雏形给你看看。你若满意，这单子我便接下了。”
宋妗初也想看看这里的水平，便点头在门口的桌子旁坐下。
别看老陈头年纪有些大了，但自己吃饭的手却是炉火纯青。明明身形没有一众徒弟魁梧，挥舞起铁锤的时候，却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铁锤每一次落下，都是又狠又准。
只是打一个雏形，需要的步骤和时间远比成品要少很多。
不多时，打好的雏形就已经摆放在宋妗初的面前。
她仔细打量着手里的东西，掂量了下重量，又摸了摸刀刃。
“还是有些厚了，还能再薄一些吗？另外除了这几柄刀具，剩下那几张图纸能做吗？”
老陈头略微估摸了一下，又看了看旁边图纸上与剪刀相似，却又有不小差别的东西。最后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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