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见冯小满盯着那数字，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一阵惊恐从眼神里面流露出来，她失声叫道，“小满姐姐，我……”
冯小满没有说话。
苏雨梅走过来，给了她们一人一杯果汁，见氛围有些不对，问，“怎么了？”
“没什么。”冯小满说，“我只是在说以前英语课本，还真是令人怀念啊。”
接下来的课，白露上得战战兢兢。直到冯小满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但刚走出院门没多久，就看到冯小满在巷子里面，似乎在等她。
她脚步变得沉重，硬着头皮走上前。
“为什么要这么做？”冯小满问。
白露支吾着，“小满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冯小满见她装糊涂，从手机里面调出那张重金求子的图片，放在她的视线内，“这下知道了吧，非得我把证据拿出来，你才肯承认。”
白露看了眼，立刻慌了，“这，我，对不起……”
“你别害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因为，”白露结结巴巴，“我，我也不知道。”她想说，我讨厌你，但说不出口。
“你讨厌我，是不是？”冯小满替她说了出来。
白露低啊了一声，冯小满从她的神态中，确定自己猜对了。
“对不起，对不起。”白露不停地向冯小满道歉。
冯小满严肃地告诉她，“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这不是恶作剧，这是违法犯罪，懂吗？”
白露哭起来，对冯小满说，“小满姐姐，求你不要告诉妈妈好吗？不然，我，我回去，她肯定……我在那个家就呆不下去了，我求你，不要告诉她好吗？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冯小满看着她那副样子，动了恻隐之心，问，“你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白露的眼泪比之前流得更快了，“不，一点也不开心。”
“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没有必要非得留在城市，你太小了，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环境也是陌生的，这种压力不是你这个年龄所能承受的。你可以回到农村去，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到城市里，甚至考到比怡州还要好的国际大都市去。我大上学的时候，很多同学都是从农村考出来的，他们后来的工作、生活完全不比城里人差。”
白露默默地点点头，她觉得冯小满的话，好像是对的。
“小满姐姐，我们可以做朋友吗？”白露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又不真心的，我为什么要跟你做朋友？”
白露无法否认这点。
冯小满说，“那事我不跟别人说，但你以后不能再做那样的事情。否则，我会直接把你送公安机关处理。”
“小满姐姐，我真的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冯小满见她一再向自己保证，便让她离开了。
坐在公交车上，白露看着流动的街景，想着冯小满对自己所说的话，心里第一次有了想回农村的想法。至少那样，自己是快乐的。可是，自己现在明明已经走出了大山，走出了农村，不甘心呐……
经历过平安村那件事情后，白露对冯小满的怨气少了一些。因为，她认识到，蒙娟不喜欢自己的原因，不在于冯小满。即便没有冯小满，蒙娟依旧还是会对自己很冷漠。不光对冯小满，对蒙娟的怨气也少了一些。一方面可能因为蒙娟赔偿粮油店老板所有的费用，另一方面是她没有因为那四十万对自己发疯。装监控的事情，她开始是有点反感，但后来在网上发现好多人家里都装监控，她心理上平衡一些。而且她好像也明白了一点，蒙娟其实是没有义务对她好的。周围人似乎都没有义务对自己好。想明白了这点，她心境似乎开阔了一些。
不过，真的要回去吗？舅舅曾经给自己留的那张小纸条，自己还一直珍藏着。舅舅说的话，一向是对的。自己如果回农村了，那舅舅一定很失望吧。
她左右为难，心头一直被这个问题萦绕，直到她再次到了平安村。
她答应过蒙娟，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但是今天，她必须要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将决定她最终留下来，还是回去。
她下了公交车后，循着之前的记忆，找到了黄毛的电子烟店铺。
还未到跟前，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黄毛的声音也掺夹在其中。她站在卷帘门前，看见黄毛和瘦猴都在里面，还有两个女孩子，和他们一般大，身着很暴露，四个人不知说了什么有趣的话，笑个不停。正对着门的女孩看到了白露，扬声问道，“小孩，干什么呢？”
黄毛也抬起头来，发现是白露，一怔，这小丫头，又跑这来干什么。他也不起身，见白露不说话，直接甩话过去，“问你话了，哑巴了？”
白露心里一颤，他平常不这样跟我说话的。
“我，我想问你一句话。”白露说。她今天冒着违约的风险来见黄毛，为的就是要他一句话。
“有屁快放。”黄毛不耐烦地说，其他三个人哄地笑了起来。
白露脸上一阵臊热，她要问的话，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声音有些哽咽，喊道，“你出来！”
瘦猴嘻嘻地推了黄毛一把，“她要你出去呢，人家想跟你说悄悄话呢。”
一女孩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白露，然后对另外一个女孩说，“这么小的孩子，都发春了吗？”
黄毛不大乐意出去，但又听白露喊了一声，“你出来！”这一声比之前那一声还要急切。这让他心里很不爽，两手插口袋里面，晃着身子出来了。
在距离白露一米远的地方，他站住了，像防着瘟疫一样，再也不愿意向前。
白露向他走了一步，他倒退一步，举起手，掌心对着白露，“别套热乎，想问我什么，快说。”
白露说，“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妹妹？”
黄毛一听，笑了起来，脖子像截弹簧在抖动，他卷了下舌头，又将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揩了揩鼻翼，“妹妹？”他哼了一声，“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警察没告你啊，从一开始，我就是冲着你钱去的。还妹妹？妹你个头啊。”
“那……有没有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你把我当成妹妹？”白露不放弃地问道，目光在黄毛脸上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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