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问？”凌霄不知宝钏为何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宝钏却只是摇摇头，方才感慨十年时光改变许多时，突然像是有一个锤子给了她一击。
她好像已经慢慢在融入这个时代，融入这里，她好像慢慢地都快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曾经的自己是怎么样的了。
她学会了贤良淑德，她学会了上层交流，她学会了谈笑间决定别人的生死。
恍然间，只觉得记忆中21世纪的一切才是一场梦，而现在的自己所在的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人们常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个世界是书中世界，还是平行时空呢？
自己还会回去吗？
适应性强是她的优点，在哪里都能活得下去，但是如今她却又发现，原来适应性强，原来也是一个缺点。
因为，她为了适应环境，为了更好地生存，会不断地学习和模仿身边的人，久而久之，她会忘记曾经那个真正的自己，忘记曾经她所想要的。
她伸出手，想要接住飘落的花瓣，却只能看着它们从指缝中流走。
怔愣间，冰凉的触感落入手中，宝钏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根玉簪。
“喜欢吗？”耳边传来凌霄低沉又磁性的声音。
“喜欢，你什么时候 买的？”宝钏端详手中的发簪，竟是一颗模样喜人的桃子，坠着流苏，还镶嵌着如桃花瓣点缀在旁边的宝石。
“我知道嫁到西凉，委屈你了，一直以来都有派人去大唐搜罗时兴的物件，也知晓一些京中的消息。你不用担心，岳父他们一切都好，刘老将军在暗中护着他们。”
宝钏诧异抬头，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他总是这样，总是在她下定决心之后又再次让她动摇。
他为什么总是能想她所想，及她所需呢？
这样好的他，自己又如何忍心和舍得离开和伤害呢？
“凌霄，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傻瓜，因为你值得啊。”凌霄温柔地拭去她脸颊的泪水，宝钏才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流了眼泪。
“你这样，若是有一日我离开了你，我都不知道自己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凌霄将此话听进耳中，却绽开了一个耀眼的笑容：“那就不要离开我，你想要什么，我去帮你达成，好不好？”
这一刻，宝钏仿佛听见了什么破碎的声音，她望进对方的眼中，在其中看到满满的全都是自己的影子，喃喃出声：“我想要自由自在地生活，想留在亲人的身边，我想回去。”
最后一个字出口，她只觉得无比轻松，十年来，她默默将这些都藏在心中。
她敏感察觉到凌霄对她的占有欲，她想要将自己留在身边。
她感到了自己对于他的重要性，但她不敢高估自己的分量。
但是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仿佛是心门被打开了一道口子，有些话，自然而然地就说出了口。
她突然有些不敢看对方了，有些害怕看到对方的反应。
“好。”
宝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夫人想要的，为夫自然会帮你达成。”凌霄温柔地托起她的脸，“给为夫一点时间。”
“嗯。”
当夜，凌霄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才是全心信赖，交付全部，灵魂交融。
他等了那么多年，小心守护那么多年，终于摘到自己想要的果实。
黑暗中，凌霄坐在床榻边玩，看着已然熟睡的宝钏，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蜡烛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他这才移开视线，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嘴角上扬，倒是没有想到自己那么一大把年纪还会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笑容逐渐收敛，替宝钏盖好被子之后，披上一件外袍后，朝着书房走去，一切还得细细谋划。
几息之间，仿佛天生的上位者，他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并且也找到了盟友，或许远在京都的岳父很乐意帮自己一把。
而此时的王允正操着木棍追着自己那不学无术，上蹿下跳的老来子到处跑，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那跑出老远的王念安见自家老爹突然停下来打喷嚏，也不跑了。
十岁的孩子明明平日里都是跳脱的性子，此时却像个大人般深深叹了口气：“爹，都说叫你不要担心了，你看看，这一大把年纪了，不注意又着凉了吧，一会赶紧抓副药预防一下。”
王允追了这么久确实也累了，“你说你一日日的总是带着你两个外甥成日里鬼混，成为了京中的纨绔，名声都坏了。”
王念安却不以为意，“爹，你也知道上头忌惮咱们家，我们这般纨绔，不学无术，他才会放心呀，您放心，我们私下里都有使劲呢。”
“可是，如此这般下去——”王允放心不下还想要念叨，却被儿子再次打断：
“爹爹，我三姐嫁去西凉十年了，她名下的书坊如今依旧还是火爆的很，你真该去看看那些话本子。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还有很多个十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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