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后怎么打算？还认不认？”
燕丹宁又适时的追问了一句。
“首先，我不排斥这种情况发生了，这是今晚我最先想通的事情。
于情于理的去想想，她这么三十多年来其实过的是最辛苦、最艰难，甚至最没有希望的。
她这个人，本质上至少在他们的那个群体里，其实肯定还算能被归到善良正直、有底线的一类的。
哪怕是她曾经为了维护自己身边的子女和亲戚的利益，带给我的那些误会甚至伤害，只要站到她的角度去想，我其实现在也大多能够完全理解的。
甚至某些场景下，我还能很准确的捕捉到这其中蕴含的她对我生父，以及包括我在内的那种难以割舍的情愫，有怀念、有弥补、甚至有愧疚……
但即便现在我已经通透了然，在做最终决定之前，我仍然还是需要重点顾虑一下这件事情的最终影响，思量需要控制在多大的范围内去慢慢公开。
她毕竟现在已经是重新建立了家庭的人，我没有权利，甚至不该有私心去要求她依然全情的付出给我的生父，甚至自觉的认为如果这样做了反而是不道德的！
首先，对邬老爷子现在的家庭以及他个人后续的康复会有多大需要考虑到。
其次，在我做出决定之前，我肯定得尽快和老师、师娘以及塬上的养父母提前沟通一下的，这是最起码的尊重和担当。
韩……，我生母，她毕竟也算得上是在秦州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知名人士。这种惊天的事儿被慢慢的公布于众，我不但得顾及她的身体，还要考虑社会影响的……”
鹿凡坦诚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燕丹宁点头认可，因为她体会到了善良和真实。
“睡吧！别撑着被子都漏风了。
……谁还嫌弃你了不成？
这辈子都赖上你了！”
鹿凡也出溜的平躺了下去……
也许是身体的确是已经万分疲惫，也许是终于倒空了心中的压抑再无思愁，鹿凡很快的睡去了，而且睡的很香甜，很踏实……
吵醒鹿凡的，是一阵磕碰的声响。
燕丹宁很抱歉的看着睁开了眼的鹿凡，手上提溜着刚被自己小心翼翼之下反而不小心跌到地板上的手机充电器。
燕丹宁已经穿好了衣服。
“怎么起这么早？”
确认了一下时间，鹿凡问道。
“我得回去换一身衣服，黏糊糊得难受死了。
等会儿你不用做早餐了，我回来时路上带，想吃啥？”
“刘峰家的糊辣汤吧，再配一个优质的腊牛肉夹馍。
哎……，多带几件衣服回来呀，来回折腾累不累？”
“猪！一大早就吃那么多。知道啦！”
燕丹宁开门而出……
新的一天开始了，筋骨劳累之余，鹿凡发现自己的心情却是轻松愉悦的。
等到燕丹宁又回来，两人吃了早饭后一块儿的去上班。
陪着走到六楼分开，燕丹宁已经拉开了安全门，又被鹿凡给叫住了，特别的叮咛了一句。
“这段时间上班，机灵点。”
他总觉得最近可能会出什么事情，高高在上的梁院长如果要出手，第一打击目标首先指向燕丹宁应该是大概率的事情。
“知道啦！安心的上你自己的班。
晚上如果要去师娘那儿看桐桐，你提前通知我。”
燕丹宁领悟，又给鹿凡做了另外一番吩咐……
上班。
昨天义诊现场的风声在局外人口中早已转换为闲情无事时相互交换的八卦谈资。
鹿凡出现，领导的身份还是有足够威慑的，话题立马的就正经转换到了几床几床的病人今早需要加药，自己还得赶紧的去找护士长签了昨天值班时领料的单子……
会来事的人这时候会感慨一句领导昨天百般辛苦了；恭喜一句临危不乱、处置有方的又给一附院挣得了好的声誉。
自觉关系亲近或者有身份的人才会关心并简单询问几句昨天后来手术的情况，随后的又是一圈表扬和赞美。
没有人看出，甚至认为过鹿凡自己其实就是事件的当事人、直接参与者之一……
最后鹿凡还是发现，办公室里才是最清净的。国庆假期前，手头还有一堆的工作，但鹿凡还是优先的先给裴东旭去了电话，询问起邬老爷子病情的后续了。
昨晚自己断然离开，躲避一些现实是真，同时也是基于自己对手术成功的绝对信心，此时的关心也会让自己更为踏实下来一些。
“东旭，那边情况怎么样？”
“鹿主任，半小时前人已经醒来了，症状符合预期。”
“辛苦你们几个了，那现在，家属陪着呢？没出什么状况吧？”
鹿凡随口关心了起来。
“是的，家属这会儿都在里头呢，我才抽空出来接您的电话。
情况倒没啥，就是病人清醒后还是有点情绪激动，一个劲的喊着“周…，周……”啥的。
后来还是她女儿到了跟前，一句话就给安慰的差不多了。”
裴东旭的描述还是一下子就把鹿凡听迷糊了，但事有先后，鹿凡还是趁着劲儿先问了最感兴趣的。
“她女儿说什么了？这么有效果？”
“其实让我听着也就很普通的一句话。
说……，
爸！你好好的。我还没出嫁呢，你可是答应我的，要亲自牵着我的手把我送进婚礼的殿堂呢……”
果然最懂老父亲的还要属自己的小棉袄呀！
鹿凡感慨，联想着这句话如果是桐桐给自己在说，前面纵是千沟万壑，鹿凡也非得精神百倍的给它踏平了！
“病人是不是有些脑栓的症状导致口齿不清？意识清醒着没？”
鹿凡这才去确认，完全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老爷子喊的应该是“走……，走……”
并且这句话大概率是冲着韩玲说的，依然的意难平……
但这回鹿凡，却已经开始很自然的站在韩玲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了。
他没有再去要求裴东旭尽量的去维持病人的情绪，而是只吩咐对方做好本职工作，争取早一天顺利回来。
虽然有些事情的确存在对邬老爷子的不公平，但他必须要有这个心态去自我慢慢调整，自己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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