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尔对留影机拍出的照片很满意，这将会是一份很重要的收藏。
他的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请给我也拍一张。”
罗布尔虽然是凝光亲口承认的贵客，在请仙典仪上也没有过分接近事发现场，但他偷偷摸摸与摩拉克斯仙体合照的行为，恐怕仍会被璃月人视作不敬仙师之举。
罗布尔以为这个声音，就是七星工作人员对他的警告。
他局促地回头，却发现说话的正是先前在人群里看到的那个目如红炭的女子。
女子不再多话，自顾自地在摩拉克斯的仙体旁选了个位置蹲下身，摆好了姿势。
“麻烦了。”她仍是冷冷道。
但下一刻，随着留影机的对准，女子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谢谢，我很满意。”她接过罗布尔递过去的照片，仔细看了片刻道。
女子抬头，与罗布尔目光相对，那双火红的眼睛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
“要说一句好久不见，”女子淡淡道，“鱼暴之魔神，罗布尔。”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游走遍了罗布尔的全身。
这个女子身上有他所熟悉的气息和力量不假，但在罗布尔漫长的记忆中，却完全搜索不到与女子相关的身影。
“你，你是谁？”罗布尔支支吾吾，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应该先装作毫不在意地否认，而不是像这样被动无措地就默认了下来。
“我……也算是璃月七星的人，”女子回答，“我现在为八门之中的银原厅做事。”
即便是璃月七星，即便是七星中坐镇情报决策机关，悉察整个璃月的大小事务的凝光，也绝不会知道罗布尔的真实身份。
在岩王帝君的治理下，能在璃月境内自由活动的魔神……对璃月人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恐怕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银原厅……”罗布尔喃喃地重复，他对七星八门所知不多，对于银原厅，也只知道似乎是一个主管盐业的机构。
此时的玉京台，经过了短暂的混乱后，凝光带着七星的幕僚们退出了玉京台，商议七星对此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接下来的动作。
千岩军也早已完成了对可疑人士的排查，现在他们要先把摩拉克斯的仙体保护起来，便将玉京台上的闲人全都请离了现场。
若不是罗布尔动作够快，可能还来不及与摩拉克斯的仙体合影。
眼见空没有被那群千岩军捉拿归案，罗布尔想着他或许已经逃了出去，只是，只要他还在璃月境内，就终究无法逃过总务司的视线。
白发女子默不作声地跟着罗布尔离开了玉京台，片刻后她才开口道：“不如，我请你去喝一杯茶吧。”
罗布尔对她的身份好奇至极，而且，既然女子主动把他认了出来，想必也有话要对自己说，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罗布尔在尘世的化形从来都是少年的体态，他在尘世中的朋友也大多是相差无几的身高。
此刻身旁的女子却是足足比他高出了半头，罗布尔连看向她时都不得不抬头。
“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吗？”罗布尔问道。
女子想了想道，“我见过你，不过，你或许并没有注意到我。”
罗布尔陷入了一阵沉思。
女子接着道：“毕竟，即便你只是一个很弱小的魔神，但对于那时的人类来说，也是高不可攀，需要我们仰望的伟大存在呢。”
“那时……”罗布尔睁大了眼睛。
女子显然要比罗布尔更熟悉璃月港的街道，不多时她便带着罗布尔来到了绯云坡的一处僻静的茶室。
罗布尔坐了下来，女子的那双赤瞳，让他想起了一个并不熟悉的魔神，但他实在难以将那位同样弱小的魔神与眼前的女子联系起来。
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类，真的存在吗？
“你是谁？”罗布尔直接问道。
女子微笑道，“喝了这盏茶，你大概就能猜到了。”
罗布尔看也不看地就将茶盏拿起，大口喝下，但他随即又将入口之物全都吐了出来，“呸！呸！呸！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咸！”
等他再看向茶盏时，里面的茶水竟然全都变成了白花花的细盐。
这是……“盐化”的权能！
“你……不可能是盐之魔神，赫乌莉亚？”罗布尔目瞪口呆道。
魔神战争期间，他与赫乌莉亚并无交集，但他仍可以认定，除了白发和烧炭一般的赤瞳之外，眼前女子跟赫乌莉亚并无相像之处。
“盐神大人早已陨落，”女子目光萧索道，“我亲眼看着她，如何被自己的子民杀死。”
罗布尔说不出话来，他原本还不清楚这位魔神的结局，只以为她也是陨落在了与某位魔神之间的战争中。
“我叫赫亚。”女子微笑道，“这是盐神大人为我取的名字，她说，赫亚的意思，就是盐花。”
赫亚细品着自己的茶，随后又招呼茶室的招待为罗布尔上了一盏新茶。
那名招待看到桌子上满满一杯的白色颗粒时，顿时面露惊色，招待怔了片刻，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去找千岩军过来处理这两位奇怪的客人。
“这是银原厅上好的细盐。”赫亚解释道。
招待这才将这一杯白盐撤下，脸上仍带着不信任的表情，尤其是看到罗布尔的脸上还沾着一部分白色颗粒。
谁家的好人，会直接吃盐？
等招待终于离开后，赫亚才接着说：“盐神大人曾经做了一个梦，她并没有制造梦境的权能，但她却在梦中预见了自己未来的死局，在梦醒的时候，便发现了我的降生。”
“因此，盐神大人将所剩不多的权能分享给我，将我视作……以魔神的说法，就是魔神眷属，命我走遍万千土地，希望我能为那死局带来一线生机。”
赫亚不再诉说往事。
那是有关败者的记忆。
显然赫亚并没有达到盐神的预期，命定的死局，绝没有半分的回转之机。
“为什么……”罗布尔要问的问题有些残忍，作为魔神眷属，一旦魔神陨落，眷属得到的力量也会土崩瓦解。
就算是照夜生为仙兽，面对时间的磨损也不堪一击。
而赫亚明明只是人类之躯，她又是如何度过了这千年的时光？
“为什么我还能活在这尘世？”赫亚抿下一口茶，笑着补充完罗布尔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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