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你害得我好苦啊!”侯玉婷凄厉尖叫划破幽冥寂静。她的鬼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狰狞,原本姣好面容扭曲变形,披散头发好似无数毒蛇舞动。她十指如钩,指甲尖锐似刀,带着滔天恨意,狠狠掐住樊玲珑纤细脖颈。樊玲珑虚弱魂魄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这个疯狂怨魂撕扯、踢打、恶语咒骂。侯玉婷的每一句诅咒,都如一支淬毒利箭,深深刺入樊玲珑灵魂深处。
数年来,侯玉婷的怨气没有丝毫消减,反而随时间推移愈发深重,如陈酿毒酒,愈发浓烈。每逢阴风呼啸夜晚,她就从冰冷坟茔中爬出,用枯瘦如柴、布满尸斑的手揪住樊玲珑长发,将她拖拽到刘汉山长满荒草的坟前。在那里,她声嘶力竭地质问:“你这个贱婢凭什么抢走我的男人?!”她的声音凄厉如夜啸,在荒凉坟场回荡,惊起无数游魂野鬼。
樊玲珑的魂魄在日复一日折磨中几乎溃散,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即便在魂飞魄散之际,她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为何要承受这永世不得超生的惩罚?这幽冥地府的阴风,是否永远吹不散这纠缠了数十年的恩怨情仇?
直到某个阴冷刺骨的深夜,窗外凄风苦雨拍打窗棂,樊玲珑独自蜷缩在昏暗房间角落,昏黄烛光在她憔悴脸上投下摇曳阴影。忽然,一段尘封记忆如闪电般划过脑海——那是刘汉山生前某次酩酊大醉后,眼神迷离望着远方,带着几分怀念与惆怅向她吐露的往事:“年轻时有个姓侯的姑娘,性子刚烈如火,待我却是极好……”当时她只当是醉汉胡言乱语,并未放在心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记忆让樊玲珑浑身猛震,手中青瓷茶杯“啪”地摔碎在地,滚烫茶水溅在她苍白脚背上,她却浑然不觉。她终于恍然大悟——那个夜夜纠缠不休的侯玉婷,就是刘汉山生前念念不忘的“故人”!这个惊人发现如一道惊雷,劈开了她混沌思绪。
从那一刻起,樊玲珑的态度彻底转变。她不再似从前般惊慌失措地东躲西藏,每当听闻侯玉婷凄厉呼喊,也不再瑟瑟发抖。
在某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深夜,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侯玉婷又一次张牙舞爪扑来,樊玲珑并未像往常一样仓皇奔逃。她强忍内心翻涌的恐惧,用颤抖却格外温柔的声音轻声说道:“侯姐姐,是我错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称呼,让侯玉婷猛地止住动作,那双惨白鬼爪僵在半空。她难以置信地瞪大血红眼睛,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姐姐。”樊玲珑虚弱地挤出苦涩笑容,脸色苍白如纸,纤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我活着的时候不了解你和汉山之间的情分,如今既已知晓这段往事,自然应当成全你们。”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侯玉婷周身翻腾的怨气蓦地凝滞,那浓稠如墨的黑雾在空中诡异地定格,仿佛时间静止。她狐疑地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态度突然转变的女子,目光中既有警惕又有困惑。她微微侧首,声音带着不确定,又夹杂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你当真愿意退让?”
阴冷月光透过破旧窗棂,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诡异而微妙的氛围,连尘埃都在月光下缓缓浮动。
“不仅退让,我还要替你们操办婚事,把这场阴婚办得风风光光。”樊玲珑柔声说道,声音柔和如春风拂面。她轻轻抬手,似乎想要触碰侯玉婷,却又在半空停住。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惜,继续说道:“汉山一个人在下面孤孤单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若姐姐能下去陪他,我也就安心了,至少他在那边不会太过寂寞。”她的语气真挚诚恳,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侯玉婷原本飘忽不定的鬼影渐渐平静下来,那萦绕周身的黑气也如同被安抚般消散几分。她眼中的戾气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犹豫和期待,仿佛长久以来的执念终于寻得了出口。
沉默许久,她终于缓缓点头,声音带着释然,却又隐含一丝警告:“好,你若真能做到,我便不再为难你。但你要记住,这场婚事必须办得体面,不能委屈了我。”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仿佛这一刻,她终于找回了些许生前的尊严。
侯玉婷满怀期待与急切之情,精心选定了清明节这个特殊日子——传说中鬼门大开、阴阳两界交汇的时刻,作为她与刘汉山喜结连理的良辰吉日。她特意在梳妆台前精心装扮,用胭脂水粉描绘出柳叶弯眉,涂抹上朱红唇脂,将自己打扮得如生前般光彩照人、明艳动人。
为了这场冥婚,她不惜耗费重金雇请了一群小鬼充当迎亲队伍,有抬轿的、吹唢呐的、敲锣打鼓的,热热闹闹地朝着刘汉山的坟茔进发。那顶花轿虽是纸扎的冥器,却制作得极为精致,大红绸缎在阴冷的夜风中沙沙作响,轿帘上绣着金线勾勒的“囍”字,在惨白月光映照下,既透着几分喜庆氛围,又显得格外诡异阴森,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段阴阳两界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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