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没有月亮、阴云密布的漆黑夜晚,连狗都懒得叫唤。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马赶明“无意间”溜达到马高腿家附近,装作闲聊的样子告诉爹:好像看见王歪嘴书记往村西头去了,也不知道这么晚去干啥。
马高腿起初没在意,但躺下后越想越不对劲。王歪嘴半夜去那儿能干啥?联想到麦黄稍近日的反常,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他猛地从炕上坐起,披上衣服,端起那盏昏暗的煤油灯,蹑手蹑脚地出了门,直扑麦黄稍家。
马高腿贴近那扇破旧的木窗,果然听到里面传来男女媾和的细微动静。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后退一步,铆足了劲,一脚踹开了那本就不甚牢固的房门!
“好你个王歪嘴,搞破鞋搞到老子眼皮子底下来了!”马高腿举着煤油灯,昏黄的光线照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铁青的脸,声音因极度愤怒而颤抖。
炕上,赤身裸体的王歪嘴和麦黄稍吓得魂飞魄散。麦黄稍尖叫一声,用被子死死捂住头。王歪嘴慌乱中想去抓衣服,却被马高腿一把将衣服抢过扔到地上。
“马……马队长……你……你听我解释……”王歪嘴语无伦次,吓得浑身筛糠。他毕竟是大队干部,在刘庄地面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如今被捉奸在床,还是在老丈人家门前,这丑事要是传出去,他的脸往哪搁?
“解释个屁!”马高腿把煤油灯往地上一扔,扑上去就对王歪嘴拳打脚踢。王歪嘴长得干瘦,哪是常年干农活、身强力壮的马高腿的对手,被打得抱头鼠窜,最后狼狈地钻到了炕沿底下,嗷嗷叫着求饶。
这一切混乱和不堪,都在马赶明的算计之中。他并没有走远,躲在暗处看得真切。见火候差不多了,他又立刻跑到家里,告诉老婆徐金凤家 说她爹马高腿发现王歪嘴和麦黄稍偷情,现在正堵在屋里打架,让赶紧找人去拉架,别闹出人命。
徐金凤一听,这还了得?当即披头散发,哭天抢地地叫上本家几个兄弟,风风火火地冲向麦黄稍家。这一下,马高腿捉奸,王歪嘴偷腥,麦黄稍偷汉的丑事,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成了刘庄村头号爆炸性新闻,被村民们津津乐道了好几个月。
王歪嘴决不会吃这个哑巴亏。他颜面扫地,把所有的怒火都记在了马高腿头上。没过几天,他就利用职权,找了个“工作不力、群众意见大”的由头,召开大队支部会议,免去了马高腿的生产队长职务。
扳倒了父亲,马赶明并没有急于接过生产队长的位置。他知道自己资历浅,骤然上位,难以服众,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他需要的是一个傀儡,一个挡箭牌,而他自己,则要躲在幕后,继续织网,积蓄力量。
他把目光投向了刘家。刘家兄弟多,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他选中了刘汉水,刘汉山死后,他算是刘家掌舵人。为人还算老实,有些威望,但头脑简单,容易掌控。
马赶明主动找刘汉水,一番巧舌如簧,把接任队长的“重任”描绘成非他莫属,是稳定刘庄局面的不二人选。刘汉水本来觉得自己很厉害,见马赶明如此“深明大义”、“鼎力支持”,感激涕零,自然没有客气,顺理成章地当上了生产队长,而马赶明,则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手握几条枪的民兵连长。表面上,他对刘汉水毕恭毕敬,鞍前马后,俨然是刘队长的左膀右臂;背地里,他利用民兵连长的身份,开始悄悄拉拢村里那些不安分、对现状不满的年轻人。
他第一个找到刘汉水的弟弟刘汉龙。刘汉龙是个有名的馋嘴懒汉,好吃喝,爱占小便宜。马赶明投其所好,时不时拎半瓶散酒、端一碗猪头肉去找他“联络感情”。刘汉龙本就意志薄弱,对马赶明送上门的酒肉来者不拒。几杯黄汤下肚,两人便称兄道弟,好得恨不能穿一条裤子。马赶明甚至几次带着刘汉龙一起去“照顾”麦黄稍的生意,用极其低廉的代价,满足这个廉价同盟的欲望。也不管辈分高低,两人干脆拜了把子,成了干兄弟。
稳住刘汉水和刘汉龙这刘家两条线后,马赶明开始实施他下一步的计划——挑起刘姓内部矛盾。他的目标是刘麦囤。此人性格耿直,有些力气,但头脑简单,缺乏心机。
马赶明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上演了一出“负荆请罪”的戏码。他挑了个日子,提了半包点心,独自一人来到刘麦囤家。一进门,不等刘麦囤反应过来,他“扑通”一声就直挺挺地跪下了,把刘麦囤吓了一跳。
“麦囤哥!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马赶明边说,边左右开弓,抽自己嘴巴,声音清脆,“那天我不该鬼迷心窍,跟着马高腿那老糊涂一起跟你动手打架!这些天我吃不下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起这事,恨不得打死自己!咱们乡里乡亲的,打断骨头连着筋,为那点地边子的小事动手,我真是昏了头了!我不是人!”
刘麦囤是个直肠子,本来对那场群架虽有怨气,但过去也就过去了,没那么多弯弯绕。被马赶明这突如其来的阵势搞得手足无措,赶忙上前搀扶:“赶明兄弟,你这是干啥!快起来!那点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我早忘了!咱庄户人家,打打闹闹还不是常有的?过去了就过去了,谁还老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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