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缓缓道:“哀家发现乌拉那拉氏勾连于你,所图甚大,就容不下你们胡作非为。哀家怕伤了皇帝,所以先将你的事情压后,先处置乌拉那拉氏。”
“念着她到底当过先帝的皇后,哀家还是愿意给她一份体面的,令其侄女亲自送药。哀家本想着让她念着家人性命安心上路,少生是非,莫要在皇帝初登基的当口上,惹得前朝后宫不安宁,给皇帝添了乱子。”
“谁知哀家的好心,竟又让你们生出这样的妄想来!”
说到此处,太后面上染了怒容:“乌拉那拉氏毒害侄女,自己也服了少许毒,好给皇帝演一出苦肉计,离间我们母子,再让宫内宫外都知道是我钮祜禄氏跋扈恣睢,肆意残害宫妃性命!”
“若是今夜成了,你们是不是就要趁机宣扬出皇帝的身世,好彻底将哀家压了下去了?”太后盯着毓瑚一字一句道,“哀家倒了,乌拉那拉氏才好染指母后皇太后的宝座,是不是!牺牲了一个侄女又有什么要紧,姐终妹及,她乌拉那拉氏家中难道还少了女儿吗?”
“从前她乌拉那拉氏是如何在先帝后宫中排除异己,谋害皇嗣,害得先帝几乎断子绝孙的?若是她成了母后皇太后,能做的只有比做皇后时更甚!”
太后闭了闭眼睛,面容愈发凝重,对着皇帝字字沉声道:“若是将来她乌拉那拉氏进宫的女儿能生最好,若是不能生,恐怕就要就像当年收养三阿哥般再收养一个阿哥,那宫里旁的皇嗣恐怕——”
太后似是想起宫中从前的旧事一般,眸光黯然:“就算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年幼无知,力有不逮,难道母后皇太后就不能抱养皇孙吗?皇帝,乌拉那拉氏所图甚大,她想学孝庄皇后,做皇太后,做太皇太后,好独揽大权。”
“皇帝,当初她看中三阿哥而非是你,未尝不是觉得三阿哥耳根子软拿捏,而你却是有自己的主意。”
今夜从前不堪回首的旧事被频繁说起,皇帝羞恼之余,难免想起那个需要喝绿豆汤解暑的闷热夏夜,想起张嬷嬷七窍流血倒下的恐怖面孔,想起自己恐惧性命不保,在仿佛看不到尽头的长街上奔跑求生的痛苦。
他嫌恶地扫了一眼蒙着白布的尸体:“皇阿玛厌弃之人,儿子岂容她做母后皇太后?”
太后却缓缓叹气道:“所以,她才更要将哀家打压下去,更要勾结住你的乳母,向朝野臣工证明你并非哀家亲生。”
“如此,你出身不明,才会需要她这个‘嫡母’的认证和支持。
“如此,她才好逼着你不得不奉她为母后皇太后。”
“景仁宫那位心思狠毒,城府极深,想来就是一步一步算准了,才敢这样布局。”
皇帝心中对太后的话已经信了八分。
景仁宫娘娘在那么早的时候,在自己还只是一个落魄皇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布局,开始了胁迫拿捏毓瑚,在自己身边埋下她的钉子和暗线。
如此的心机深沉,做下什么恐怕都并不令人奇怪。
他现在唯一还有一点不解,便哑着声音问道:“可是,乌拉那拉氏死了。”
“是啊,景仁宫那位如此精于算计,可她怎么还是死了呢?”太后幽幽地望向了毓瑚,“你说是因为什么?”
毓瑚早被今夜一波又一波的反转弄得应付不过来,她刚刚痛哭失声,如今喉咙肿得连说话都艰难,几乎是茫然而失神地望着太后。
太后看向她的眼神里却清明异常:“毓瑚,当年你借着乌拉那拉氏的计划,顺水推舟杀了张嬷嬷,从此在皇帝面前,无人再可与你的地位抗衡。”
“如今你借着乌拉那拉氏的计划,顺水推舟杀了乌拉那拉氏,从此无人能再胁迫你为她做事,在皇帝面前,也无人再可与你的地位抗衡。”
“你说,巧不巧,像不像?”
太后的笑里带着几分嘲讽:“若非你在宫外的算计落空,让哀家顺藤摸瓜知晓了张嬷嬷的旧事儿,只怕再不会有人猜到你身上。毕竟你可是皇帝的乳母啊,乌拉那拉氏毒害皇帝,谁又能想到,你竟然会跟乌拉那拉氏朋比为奸呢?”
皇帝眯了眼睛,落在毓瑚身上的目光愈发的冷锐:“皇额娘的意思是——”
太后微微颔首道:“不错,此事正与当年之事如出一辙。”
“毓瑚顺着乌拉那拉氏的计划,挑拨了皇帝和哀家的关系。然后趁着乌拉那拉氏服毒演苦肉计的时候,当真给她又灌了毒下去,将苦肉计变成了真死亡,彻底灭口了乌拉那拉氏,又将她的死全都栽到了哀家头上,更让皇帝与哀家离心。”
毓瑚浑浑噩噩地想,不,她哪里来的这样大的本事?
她当真只是景仁宫娘娘布下的一颗棋子,想除去张嬷嬷的尸身来扫清自己的尾巴,以此能少些被景仁宫娘娘的拿捏利用,起码不会让皇帝知道她当年做过怎样的丑事。
如此,她将来不至于在景仁宫娘娘和皇帝之间左右为难。
她怎么敢,怎么敢给景仁宫娘娘灌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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