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被林惜的铃声唤醒了音乐之魂，刚刚还沉默着的司机突然就哼唱了起来，最后还犹嫌不足地打开了车载音乐。
“他不懂你的心，假装冷静，他不懂爱情把它当游戏，他不懂表明相爱这件事，除了对不起就只剩叹息……”
舒缓忧伤的音乐缓缓在车厢内漾开，在林惜注意不到的角落，何晏阳暗暗咬了咬牙，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将上了十八般酷刑都在林雨泽身上用了一遍。
春节如约而至。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空气里，年夜饭的饭菜香香气混合着硫磺刺鼻却让人安心的烟火气，将整个淮安市都笼进了暖融融的年味里。
“老林，你快点，去晚了那边就没位置了。”林家门口，林妈妈挽着何妈妈的手，朝着里面正在擦手穿鞋的林爸爸催促道。
“好了好了，我这不得把厨房收拾干净嘛。”林爸爸提起鞋跟，忙不迭地回应着林妈妈，临出门之际还不忘对着门内嘱咐道，“惜惜，你和阿阳一会儿出去放烟花小心点。”
“知道了。”门内传来林惜的回应，三个大人这才一路说说笑笑地下了楼。
三个大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口，林惜这才慢悠悠地从门后探出了头。
她穿好鞋子，戴好围巾，又往兜里揣了两个暖宝宝，确定自己不会被冷着后，这才关好了门，朝着楼上喊道。
“何晏阳，你好了没？”
“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何晏阳的回答声响起，不过片刻，何晏阳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楼梯口。
林惜仰头望着从楼梯拐角走下来的身影，楼道声控灯暖黄的光晕里，穿着一身米白色短款羽绒服的何晏阳正朝她缓缓而来。
或许是冬天为了保暖，又或许是单纯懒得出门理发，他原本一头利落的板寸蓄到了一定的长度，鬓角额前垂下了些许蓬松的碎发，在暖黄色的光晕里的衬托下，他一向桀骜锋利的眉眼都显得温和了
不知是冬日里短头发太冷，为了图个暖和，还是单纯懒得出门理发，他那一头标志性的板寸已经留长了不少。
鬓角的发丝柔软地贴着耳际，额前的碎发自然垂落，在眉骨上方投下浅浅的阴影，衬得他向来桀骜锋利的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林惜目光落到他在灯光下泛着柔和光泽的崭新米白色外套上，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她明明记得刚刚吃饭时这人还穿的一身黑，被林妈妈笑着打趣，“大过年的穿这么深沉，晚上出门放烟花都找不着人。"
当时他还满不在乎地往嘴里塞了块红烧肉，含糊地回嘴，“黑色耐脏。”可这不过才回家拿个东西的时间，竟然就从头到尾换了一身装扮。
不仅换了外套裤子，甚至就连内搭的毛衣和鞋子也都换了，这都还没到初一呢，怎么就穿上新衣服了。
“咦？你不是说去拿烟花吗？怎么还换了身衣服？”
何晏阳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林惜毛茸茸的兔子帽滑到米白色的毛呢外套，最后落在她围巾的流苏穗子上，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刚刚吃饭弄脏了。”他语气轻快，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最后几级台阶，新换的运动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弄脏了？"林惜有些狐疑地眯起眼睛，鼻尖微微皱起，"可我明明记得某人说过——"她故意拖长声调，学着何晏阳饭桌上吊儿郎当的语气，"'黑色耐脏'啊？"
何晏阳正故作淡定地低头整理手上袋子里的烟花，闻言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加重了几分力道，将塑料袋子翻得哗哗作响。
"咳咳，鱼汤溅到袖口了。"他清了清嗓子，晃了晃手里装着烟花的黑色塑料袋，开口补充道，"再说了，黑色是耐脏，又不是不脏。"
“好了，快走吧，再晚一会儿，海边都没位置了。”林惜还想说些什么，但何晏阳却已经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带着人往楼下走。
被他打断了话头，林惜也只能将心里的疑惑暂时抛到了一边，跟着人下了楼。
淮安市临海，是重要的港口城市，因着海水强大的调节作用，因此比起同纬度的其他城市来，只要不刮风，冬日里也冷不到哪里去。
而恰好，今年的除夕天气极好，无风无霜，天高海阔。
……
银白色的沙滩，人群熙熙攘攘，不时亮起的烟花火炮尖叫着升向空中，点亮了黑沉的海面。
湿润的海风裹着硫磺气息拂过面颊，林惜举着一只仙女棒，正要按下打火机。
“你站远一点儿，这样拍显得我脸大。”
看着举着手机站在自己一步开外，神情紧张，像是在执行什么严肃任务一样的何晏阳，她不由得恨铁不成钢地睨了他一眼，开口指挥道。
“啊，好。”
正全神贯注盯着手机屏幕的何晏阳闻言，忙慌忙后退了两步，却没有注意到脚后的沙坑，他脚下一晃，镜头里林惜的轮廓便失了焦，被海风揉碎成朦胧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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