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年代。
豫北。
游击司令孙大麻子指着天幕,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对面人的脸上。
“他奶奶的!自称?”
“啥叫‘本大帅自称’?!”
他对面坐着个面容精瘦、眼神里透着几分疲惫与世故的中年男人,正是谭温江。
这位老兄,是当年在东陵盗宝案里,替孙大麻子顶过雷、蹲过大牢的患难兄弟。
如今世事变迁,他定居天津。
天幕现世后,他便过来看看老长官。
听着孙大麻子的骂骂咧咧,谭温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
“大帅,这话您关起门来说说就得。”
“可别让禹行先生家的公子听见了,不然……”
“禹行先生”指的是孙岳,那位曾和鹿钟麟一起把末代皇帝轰出紫禁城的将军。
孙大麻子一听,更来劲了,脖子一梗。
“听见咋了?”
“他爹把活着的宣统撵出宫,老子把死了的乾隆慈禧拖出坟!”
“论功绩,老子不比他爹小!”
他灌了口粗茶,抹抹嘴,语气带着点酸溜溜的不忿:
“再说了,他那个孙承宗十世孙的名头,不也是他自称的?”
“不就是赶巧了,早生了些年,碰上孙先生要反清,急需这么个‘三百年复仇’的典型来鼓动人心嘛!”
“老子要是早生二十年,这名头,这机遇,轮得到他?”
谭温江被他的歪理逗乐了,打趣道:
“照您这么说,您要是早生些年,是不是还得跟孙先生烧黄纸、拜把子,当个结义兄弟?”
“那必须的!”
孙大麻子一拍桌子,理直气壮。
“先生姓孙,老子也姓孙,五百年前保不齐就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
“真拜了把子,老子非得想办法,先弄死光头那个王八蛋不可!”
谭温江哈哈大笑,摇摇头。
“大帅,这可不好说。”
“先生的亲儿子,不也没斗过他么?”
孙大麻子鄙夷地摆摆手。
“先生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他那个儿子嘛……啧,差点意思。”
“要是当初宋先生那个孩子没流产,说不定……”
他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话音突然戛然而止,眼神飘忽了一下。
谭温江也识趣地不再往下接,转而问道:“大帅,公子呢?”
提到儿子,孙殿英那张麻脸顿时舒展开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嘿!天幕刚出现,俺就知道是红脑壳得了天下。”
“老子立马派人,把小子送去窑洞当学生啦!”
“现在估计正跟着先生们学文化,学道理呢!”
谭温江闻言,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怪不得天幕说您次次都能踩中点子,这步棋,走得绝!”
孙大麻子得意地摆摆手,随即又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后人啊,还是没把老子看透。”
“他们不该说老子运气好,该说:孙大麻子为了找到救国救民的真路子,那是啥道儿都蹚过,啥苦都吃过,啥脸……呃,啥方法都试过!”
谭温江先是一愣,随即捧腹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大帅啊大帅,论起不要脸……啊不,论起这随机应变、自圆其说的本事,您真是这个!”
他再次竖起大拇指。
孙大麻子不以为耻,反而凑近了些,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精明与野心的神色。
“老谭,不瞒你说,老子最近,又琢磨上那档子事了。”
谭温江笑容一收。
“哪档子事?”
孙大麻子朝东北方向努努嘴,嘿嘿一笑:
“保护文物,抢救国宝啊。”
谭温江瞪大了眼,压低声音急道:
“大帅!如今全国上下一致对外,团结抗倭才是头等大事!”
“这节骨眼上,您还想……”
“况且,那地界现在被倭寇重兵把守。”
“您保护陵墓是直接用炸药轰的,现在您能在倭寇眼皮子底下搞出那么大动静?”
“您要有那本事,还不如直接带兵打回去收复失地呢!”
“啧,老谭,你这就死脑筋了。”
孙殿英摆摆手,神秘兮兮地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自从这天幕出现,嘿,邪了门了,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能人来找我拜码头。”
“全特娘是干地下活儿的!”
“摸金发丘,搬山卸岭……乱七八糟的名头,都说要拥立老子当‘盟主’!”
“这帮人,是真有本事。”
“一把洛阳铲,几根麻绳,一个草框,悄没声儿就能把一座大墓掏得干干净净,地上都看不出啥痕迹。”
“老子觉着,就他们那手艺,始皇陵估计都敢惦记,更别说几个清朝土坟了。”
谭温江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那……您真打算干?”
“干!为啥不干?”
孙殿英一拍大腿。
“这次,老子不是为了钱。”
“金银财宝嘛,老子手头紧,留下周转周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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