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藓镇藏在山谷深处,镇子里的房子都披着绿茸茸的苔藓,屋顶上的烟囱会冒出味的白烟。这里的时间过得很慢,慢到足够让蜗牛从街这头爬到那头,刚好赶上下午茶;慢到蒲公英的绒毛能在风里打三个转,才肯落在石板路上。镇上唯一的钟表匠是位白发老爷爷,大家叫他滴答爷爷,因为他修表时,总爱跟着齿轮的节奏念叨“滴答、滴答”。
滴答爷爷的钟表铺在镇子最中央,橱窗里摆着各式各样的钟:有的钟面是用银杏叶做的,指针走起来会沙沙响;有的钟摆是颗松果,晃起来能掉出松子;最特别的是挂在墙上的月亮钟,钟面是块磨亮的月光石,每天晚上会跟着真月亮一起变圆变弯。
这天清晨,滴答爷爷刚打开铺子门,就看见门槛上坐着只小刺猬。小刺猬的背上背着个裂了缝的木头钟,眼里的泪珠子像刚从草叶上摘下的露珠。“爷爷,”小刺猬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妈妈留给我的钟,昨晚突然停了。”
滴答爷爷把小刺猬请进铺子里,给它倒了杯用花蜜泡的茶。他拿起那只木头钟,钟身上刻着好多小花朵,指针是两根细树枝。“别着急,”滴答爷爷戴上老花镜,用放大镜照着钟里面,“让我看看是哪里卡住了。”
原来,钟里面的齿轮上缠了根细细的蜘蛛网,还沾着片小花瓣。滴答爷爷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夹出来,又往齿轮上抹了点松节油——那是他用松树的树脂熬的,能让齿轮转得更顺滑。“滴答、滴答,”他用手指轻轻拨了拨指针,木头钟忽然“咔嗒”响了一声,指针慢慢转了起来。
“它又走了!”小刺猬高兴地直晃脑袋,背上的刺都跟着抖了抖。
“这钟啊,是想让你多看看周围的风景呢。”滴答爷爷笑着说,“你看,它走得慢,是为了让你能数清路过的蚂蚁有几只,能闻出风里带了哪种花的香。”
小刺猬捧着钟,给滴答爷爷鞠了个躬,蹦蹦跳跳地出了铺子。刚走没多远,就碰见了提着篮子的小兔子。小兔子的篮子里装着刚采的蘑菇,看见小刺猬背上的钟,惊讶地说:“你的钟修好了呀?我正想去请爷爷看看我的胡萝卜钟呢,它总爱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发出啃胡萝卜的声音。”
两个小家伙一起回到钟表铺。滴答爷爷拿起小兔子的胡萝卜钟,钟身是用胡萝卜干做的,闻起来还有点甜甜的味道。“这不是坏了,”爷爷把耳朵贴在钟上听了听,“它是在提醒你,中午该吃午饭啦。”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片薄荷叶,贴在钟里面,“这样它响的时候,还会带点薄荷香,能让你吃饭更有胃口。”
小兔子谢过滴答爷爷,提着篮子往家走。路过镇口的老槐树时,看见猫头鹰奶奶正站在树杈上发愁。猫头鹰奶奶的眼镜框是用细藤条做的,镜片是两片磨圆的露珠,此刻正不停地眨着眼睛。“我的星星钟不走了,”猫头鹰奶奶说,“晚上看不见时间,就没法给树洞里的小刺猬讲睡前故事了。”
滴答爷爷跟着猫头鹰奶奶来到老槐树下。星星钟挂在树洞里,钟面是块深蓝色的玻璃,上面镶着好多小亮片,像夜空里的星星。滴答爷爷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是钟摆上的小石子掉了。“别担心,”他从口袋里掏出颗亮晶晶的石子——那是他昨天在溪边捡的,被月光照过,夜里会发微光,“换上这个,晚上还能给小刺猬当夜灯呢。”
他把石子系在钟摆上,星星钟立刻“嘀嘀嗒嗒”地走了起来,钟面上的小亮片也跟着闪闪烁烁。树洞里的小刺猬们欢呼起来,它们抱着松果,等着猫头鹰奶奶讲故事。
太阳慢慢爬到头顶,苔藓镇的居民们陆陆续续来到钟表铺:松鼠先生的坚果钟总是快一刻钟,害得它每天都提前去仓库检查坚果;蜜蜂姐姐的蜂巢钟走得忽快忽慢,因为里面的齿轮沾了太多蜂蜜;还有青蛙弟弟的荷叶钟,被雨水泡得有点变形,指针总卡在“三点”的位置。
滴答爷爷耐心地修着每一只钟,他的手指布满老茧,却灵活得像春天的嫩芽。修到傍晚时,最后一只钟也修好了。滴答爷爷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准备关铺子门。这时候,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门口站着个穿蓝布裙的小姑娘,手里捧着个用贝壳做的钟。小姑娘的头发上别着朵小雏菊,眼睛像山涧里的泉水。“爷爷,”她说,“这是我在海边捡的贝壳做的钟,它好像听不见海浪的声音了。”
滴答爷爷把贝壳钟放在耳朵边,果然,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平时那种“哗啦哗啦”的海浪声。他把贝壳钟拆开,发现里面卡着颗小沙粒——是从海边带来的,把发声的小管子堵住了。
“你听,”滴答爷爷把沙粒倒出来,对着贝壳钟轻轻吹了口气,里面立刻传出了温柔的海浪声,像在说“我回来了”。他又从抽屉里拿出颗小小的珍珠,放进贝壳钟里,“这样,它不仅能听海浪声,还会在夜里发出珍珠的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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