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一时间只剩下压抑的寂静。
兰生沉默地站在窗边,如同蛰伏的暗影,直到监控屏幕上那辆代表骆为昭和陶泽的车灯彻底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他才缓缓转过身。
他走到沙发前,看着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如纸的裴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确认后的谨慎。
“小先生,他们都已经走了。”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沙发上那具原本看似失去意识的身体骤然绷紧。
裴溯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桃花眼里哪里还有半分昏迷的涣散与脆弱,只剩下冰锥般的锐利和急于寻求真相的焦灼。
他甚至顾不上起身,视线死死锁住兰生,语速快得几乎要劈开空气。
“小舅舅呢?他人在哪里?安全吗?还有骆为昭说的刹车线是怎么回事?是谁动的手?”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子弹般射出,彰显着他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的惊涛骇浪。
兰生嘴唇微动,正要解释,一阵轻微却清晰的脚步声自二楼传来。
两人同时抬头望去。
只见楼上书房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道颀长身影缓步走出,不是别人,正是在外界看来已遭遇不测、生死不明的云雪霁!
他显然受了伤,失血过多让他俊雅的脸上血色尽失,透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他一手紧紧按着右侧腰腹,指缝间隐约可见渗出的绷带痕迹,另一只手则稳稳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走下台阶。
尽管步履因伤痛而略显迟缓,但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周身散发着一种历经险境后的沉静与威仪。
他迎着裴溯瞬间瞪大、写满了震惊与后怕的目光,边走边开口,声音因虚弱而比平日低沉沙哑了几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不是他干的。”
这个“他”指向明确,瞬间安抚了裴溯对兰生那一闪而过的、源于极度恐慌的怀疑。
“应该是那群人。他们想做的事情,正好和我们想做的事情重合了。” 他微微侧首,目光扫过恭敬垂首的兰生,语气缓和而坚定,“我相信兰生,他不会做任何对我不利的事情。”
此刻,站在客厅中央的云雪霁与刚从沙发上撑坐起来的裴溯,甥舅二人因各自不同的遭遇,脸色倒是如出一辙的苍白。
云雪霁的目光落在裴溯那不自然垂落的左臂上,眉头倏地蹙紧,担忧取代了之前的冷静。
“还有,你的胳膊怎么了?”
被他这突然一提,裴溯才像是刚刚从巨大的信息冲击和见到小舅舅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中回过神,想起了自己这处“工伤”。
左臂关节处延迟袭来的剧痛让他猝不及防,倒抽了一口冷气。
“嘶——”。
那声音听着就让人感觉骨头缝都在发疼。
他立刻顺势卸下了所有强撑的冷静与强悍,眉眼间染上恰到好处的委屈和依赖,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看向云雪霁。
“小舅舅~我可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货真价实’的车祸呢。虽然没什么生命危险,可我这胳膊可是结结实实地脱臼了,刚在医院固定好就被吓掉了半条命跑去找你……现在疼得厉害。”
云雪霁看着他那副刻意摆出的、我见犹怜却又暗藏狡黠的模样,苍白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极淡却又清晰可辨的宠溺。
他忍着腰腹间传来的隐痛,放缓了声音,顺着裴溯的话头问,“那你想要什么?”
裴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瞥了一眼旁边如同影子般静立的兰生,语气恢复了平日的疏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逐客令。
“兰秘书,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兰生的眼神迅速在云雪霁与裴溯之间流转了一圈,带着询问,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直到云雪霁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他才躬身应道,“是。”
转身离去前,云雪霁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去处理一下,删除‘烛龙’系统里我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兰生目光一凛,立刻领命,“明白。”
随即身影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别墅的阴影之中。
偌大的客厅里,终于只剩下他们甥舅二人。
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血腥气、药味,以及一种骤然紧绷又暧昧不明的气氛。
云雪霁倚靠着沙发背,支撑着有些脱力的身体,目光重新落回裴溯身上,带着几分了然,几分纵容,还有一丝因伤痛而显得格外柔软的耐心。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你现在总可以说,你要什么了吧?”
裴溯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缓缓闭上,又猛地睁开。
就在这一闭一睁之间,他眼底所有伪装的脆弱、委屈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浓烈占有欲,如同暗夜中骤然点起的燎原之火。
他紧紧盯着云雪霁,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当初你答应为我做三件事。还有最后一件事,当时我并没有说,我只告诉你,等我想好了之后再向你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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