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霁对上他那几乎要将人灼伤的目光,心头微微一颤,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只是声音更轻了些。
“那你现在是想好了。”
裴溯重重地点了点头,一点点逼退眼前之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堪比千钧重。
“我想好了。”
云雪霁看着他,看着这个勉强算得上是自己一手带大、如今却仿佛露出獠牙的“小狼崽”,轻声问,“那你想要什么?”
裴溯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侵略性的弧度,他逼近一步,无视自己左臂的疼痛,灼热的呼吸几乎要拂过云雪霁苍白的脸颊,吐出的字眼石破天惊。
“我想要……你!”
话音未落,根本不给云雪霁任何反应和拒绝的时间,裴溯完好的右手猛地伸出,一把扣住云雪霁未受伤的肩臂,凭借着瞬间爆发的力量和体力的优势,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瞬间反客为主,将措手不及的云雪霁牢牢地按倒在了身后宽大柔软的沙发上!
云雪霁猝不及防,腰腹的伤口被牵扯到,让他闷哼一声,眉头紧紧蹙起,却在对上裴溯那双燃烧着执拗与深情的眼眸时,所有到了嘴边的斥责与推拒,都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夜色深沉,别墅外或许依旧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但在此刻,在这方隔绝了外界的空间里,只剩下急促的呼吸、交织的心跳,以及用体温和触碰诉说的、不容置疑的占有。
长夜漫漫,温存初起。
裴溯所有的担忧、后怕、以及深埋心底的情感,似乎都找到了一个激烈而直接的宣泄口。
次日清晨,微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渗入别墅,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卧室里,裴溯还在沉睡。
他侧身蜷缩着,右手无意识地搭在枕边,眉眼间带着倦怠与满足。
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小半张脸,却遮不住颈侧若隐若现的红痕。
他呼吸均匀绵长,显然累极了,连兰生何时归来、在门外细微的脚步声都未能惊动他分毫。
隔壁主卧的门被轻轻推开。
云雪霁扶着门框缓步走出。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深灰色家居服,却掩不住行动间的滞涩与勉强。
那张俊雅的脸上苍白依旧,眼睫低垂,唇线微抿,似乎在忍受着某种不适。
他左手下意识地按着后腰,行走时步伐比平日缓慢许多,每一步都带着刻意控制的痕迹。
当他走下楼梯,出现在客厅入口时,静立等候的兰生目光立刻落在他身上。
兰生的视线飞快地扫过云雪霁扶着腰的手、略显虚浮的脚步,以及眉宇间那抹难以完全掩饰的疲惫与异样。
兰生眼神几不可察地一动,随即恢复了惯常的恭谨,垂首敛目,将所有情绪完美隐藏。
“先生。”兰生低声问候。
云雪霁微微颔首,没有多余寒暄,径直走向沙发。
坐下时,他借着手臂的支撑,小心避开腰部的着力点,动作缓慢地靠近沙发背垫,几不可闻地吸了一口气,才抬眸看向兰生。
“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他的声音比往常低沉,带着一丝沙哑,显然是精力尚未恢复。
兰生上前一步,姿态恭敬。
“先生放心,已经全部处理妥当。‘烛龙’系统内所有与您相关的访问记录、生物信息及行为轨迹均已彻底清除,没有留下任何可追踪的痕迹。”
云雪霁闭了闭眼,像是卸下了一部分重担,再睁开时,眼神锐利了些许,“嗯。还有其他事?”
兰生略一迟疑,还是开口,“先生,安置在安全屋的那个叫曲潼的女孩,通过看守传话,想问问您,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云雪霁闻言,眉头微蹙,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语气平稳,却直接下了决定。
“苏玲奈尚未落网,她依然是对方可能用来牵制或者报复的目标。在确保绝对安全之前,她必须留在我们指定的地方。”
“是,我明白。”兰生应道,随即话锋一转,主动汇报起另一件要事,“先生,关于警方那边的动向。骆为昭和陶泽等人,目前调查的重点仍集中在伪造的车祸现场和那辆被动了手脚的车上。所有的线索都按照预设的方向引导,他们暂时不会,也没有能力查到我们这里。”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透出几分笃定。
“更何况,新洲政府高层有总政官为我们提供必要的信息屏障和行动便利。在眼下这个阶段,他们想要触及核心,绝无可能。”
云雪霁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算计。
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兰生的判断。
疲惫再次袭来,他向后靠了靠,将身体的重量更多交付给沙发,合上眼帘,仿佛在积蓄力量,也像是在思考下一步的棋该如何落下。
云雪霁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底那丝短暂的迷蒙与疲惫已被惯常的冷静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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