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面前的折叠桌摆得满满当当。
十三根油条金黄酥脆，排成放射状扇形，每根都炸得蓬松鼓胀，边缘还滋滋冒着油花。
两笼灌汤包叠在旁边，薄皮透出汤汁的琥珀色，蒸笼缝里漏出的蟹粉鲜香勾得邻桌直咽口水。
最扎眼的是那海碗火腩牛肉饭——焦糖色的烧腩肉堆成小山，脆皮在晨光下闪着蜜色光泽，溏心蛋被戳破的蛋黄正缓缓浸入米饭。
李健左手攥油条咔嚓作响，右筷精准戳破汤包皮吸汁，间隙时舀起大块牛肉塞满腮帮。
“强哥！”
李健正准备帮着陆瑶一起收拾残局，忽听阮月华喊出了声。
李健抬头一看，一个穿着蓝色西装，戴着茶色墨镜，胸口一条金色领带的男人堵在了小吃店的门口。
那男人茶色墨镜映出满桌狼藉，金色领带夹上的碎钻刺得人眼疼。
蓝西装是意大利剪裁，肩线却绷出枪套的轮廓。
男人皮鞋尖碾着半根油条，鳄鱼皮鞋面沾了辣椒油也不理会。
正是永亨村走出去的大佬——陆金强。
也是李健重点关注的对象。
陆金强这一身和乱哄哄的早餐点格格不入，他一来，就有人主动让出座位来：“强哥，坐这边。”
阮月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道：“强哥，来收租啊？”
陆金强大剌剌的坐下，说到：“不是，我知道你昨天早上去了村口，所以来看看有没有事喽。”
阮月华态度生硬道：“我没事啊。”
陆金强看着一身烟火气的阮月华说道：“你缺钱就找我拿嘛，整天东奔西跑的，把自己搞得跟垃圾婆一样。
还有啊，你把阿远的神位都挡住了，不行，待会我让保姆过来帮你一起收拾。”
陆金强拨开积满烟灰的账本和锈蚀的硬币，露出深藏在收银台最底层的檀木神主牌。
牌位表面被香火熏得泛黄，"亡夫陆永远"五个刻字却依旧深刻，金粉在昏暗光线下幽幽反光。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九十年代流行的花衬衫，嘴角叼着万宝路，烟雾模糊了半边脸。
牌前香炉里积着厚厚的香灰，显然经常有人上香。
陆金强从香案上取出三支香点燃，插进香炉之中。
陆金强对着陆永远的神位拜了两拜：“永远，你一定要保佑华女和日生，不要招惹到不三不四的人。”
阮月华此时正弯腰收拾上一桌客人吃剩下的残羹剩饭。
陆金强走到阮月华面前，蓦然拉起阮月华的手，把她手中的碗筷强行夺过，放在桌子上，然后塞了一把钞票在她手中。
“华女，我知道你有骨气，但你要记住，最重要是有我，有我，你知不知道？”
阮月华说到：“我知道。”
陆金强说道：“那你有事就打电话给我，你有没有我的号码？”
阮月华说到：“我手机有你的号码。”
陆金强说道：“那手机丢了怎么办，你记住嘛，，记得吗？”
阮月华说到：“记得。”
陆金强说道：“那有事打给我了。”
阮月华连忙点头；“好。”
看到陆金强像个跟屁虫一样粘着阮月华，李健忍不住拉着陆瑶的小手问道：“喂，那个人是谁啊，怎么一直缠着你妈？”
陆瑶撇撇嘴道：“他？他叫陆金强，以前就是个破皮无赖，五年前，靠着买卖丁权发了财，带着几个狐朋狗友，作威作福，早就不把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了。
自从我爸出了车祸，这个讨厌鬼就隔三差五的来骚扰我妈。
我妈压根不愿意搭理他，只是碍于同村人的面子，还有那个讨厌鬼特别舍得花钱，每次来都要给我妈钱，不过我妈都偷偷的攒起来，一分钱都没有花过。”
李健点点头。
刚才陆金强一出手就是大几千块，照这样的阔气，陆瑶应该不会缺钱花才是。
阮月华也不用那么辛苦，一个人要打好几份工。
这样看来，阮月华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女人，不为金钱所动。
李健又问道：“这个陆金强有没有给你买过东西？”
陆瑶点头道：“买过，只不过我妈都让我还回去了，这样搞了两次，陆金强就不再买东西给我了，不过我弟弟玩的那台电脑就是陆金强送的，花了好几万港纸呢。”
李健问道：“那你妈怎么没把电脑还回去？”
阮月华说道：“怎么没还，只不过电脑这东西我妈搞不懂，怕乱动会弄坏了，所以就一直放在家里。”
李健点点头。
吃完了早点，李健就开车送陆瑶去了学校。
在学校门口的时候，李健撞到了一个骑摩托车的女人。
那姑娘活像刚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女主角，二十出头的年纪嫩得能掐出水。
一头黑长直发瀑布般垂到腰际，发梢在阳光下泛着蓝黑的缎光。
鼻梁高挺得能滑滑梯，鼻尖还缀着颗小巧的痣，平添几分娇俏。
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煮鸡蛋，偏偏脸颊透着自然的粉晕，像是跑完八百米后泛起的血气。
最勾人的是那双杏眼，黑眼仁比例大得惊人，眨动时睫毛扑闪得像蝶翼，眼尾天然微微上挑，看垃圾桶都像含情脉脉。
她穿着件oversize的牛仔外套，袖口露出纤纤玉指——美甲是当下最流行的冰透粉，食指却贴着创可贴。
当风吹起她裙摆时，小腿线条流畅得像是美术学院的人体模特，脚踝处系着的红绳铃铛叮当作响。
李健看着这个女人有点儿眼熟，有几分像是女明星李彩花。
李健赶紧下车，帮女人吧摩托车扶起来：“你没事吧？”
女人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你怎么开车的，差点给老娘撞死，算了算了，看你开这么好的车，应该是个大款，随便赔个两万块，我就不去医院了。”
“蒙老师！”从副驾驶下车的陆瑶一下子认出了眼前这个女人。
女人抬起头，看到是陆瑶，俏脸微红：“陆瑶同学，你怎么在这？”
陆瑶赶紧上前，帮着李健把蒙老师扶起来：“蒙老师，这是我男朋友，他送我上学来的，没想到撞到了您，真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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