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氏如今虽然不显,可祖先当年也是通玄道统的高修,有资格陪侍在灵宝道统的【须相】身边,与周奉这帮梁朝才发达的世家不同,汤缉余自然有股傲气。
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受降,仍作搏斗的原因,他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白麒麟威势汹汹,却不知天下事之势如何,应当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走,绝不能一鼓而降…反去攻打自家故地…’
他汤缉余也是个紫府中期的大修士,斗不过难道还走不过?
可李周巍那神通实在可怕,这话又响彻在汤缉余耳边,顿时叫他面色大变,原本酝酿在他腹中种种思虑为之一竭。
李周巍如同旋风一般攻破了洛下,消息传到郡里,诸位世家早就有了讨论,一个个都做过了准备。
‘这中原一定是要有大乱的,乱就乱在这魏王身上,他自乱他的,趁早登尊位去了,陨落之后,到底还得归我们管…’
当年的梁帝、赵帝,不也是一路王侯?李周巍还未必能跟赵帝相比,各个世家依旧是流传下来了,把他们这些登神通的通通屠干净了,谁来给他牧牛羊?
可对汤氏来说,默默无闻就好了,绝不能自己脖颈伸到这魏王手上,杀不干净,捉一两个来却很容易——若是被抓了杀鸡儆猴,那可比谁家都冤!
他明知眼前的人可能在唬他,可他仍然不能冒这个险:
‘别的道统也就罢了,这可是除冠剪羽的明阳,打杀起来是毫不讲道理的!’
得益于当年魏帝的赫赫恶名,这位真人一时间还真顿住了,他看了看一旁的周奉,又转过去看着魏王,终究退出一步,行了一礼,道:
“万一有城破之日…还请大王见我从善日早,多加宽抚…”
这话骤然而落,叫周奉又是松了口气又是像是无奈地抬头,这老头反过来盯他了,腹诽不已:
‘从善日早…早说得了…还得急头白脸的问我一句…’
李周巍却只抬眉看他。
汤缉余只觉得一股寒意冲上眉梢,那些话终究咽下去了,默默退出一步,行礼拜到地上去,道:
“拜见王上!”
霎时间所有神通光彩一同消散,三人重新站在那倒塌的阁楼之间,周奉已经站起身来,侧身而立,看上去很是熟络,汤缉余仍有些不适,默默起身,立在山间。
李周巍身材雄壮,自比他们高一头,哪怕神通退去了,依旧有股压迫感的气势,这魏王仰头而望,身边自有人迈步而出。
“在下杨锐藻——南方一小修,见过两位大人!”
这位持玄也算是杨家嫡系,只是矮头里拔高个成的持玄,与杨锐仪不可同日而语,倒是和李周洛在大宋的地位相近了,可正是因此,他对局势了解不多,对李氏有几分赖以为荣华仰仗的得意,反倒亲近得多,此刻笑容狭促,鞠着躬向两人行礼,显然是看了个痛快。
他的出现大大缓解了两人的尴尬,毕竟向阴司低头是全然不值得为耻的,两人一一应答了,李周巍这才道:
“麻烦平安侯与两位道友在此地驻守,接应南方神通…”
他稍稍一顿。
‘汤缉余、周奉二人业已低头,对于这些真人来说,降我李周巍其实不算大耻,耻的是根本没一点挣扎就降了,好在我如今是大真人,这耻勉强能咽下去…可只好咽下去了,就必不会随意再易帜。’
毕竟这怎么样都是个丢脸的事情,二度易帜不但没有什么好处,还会直接把他这位魏王得罪到极点,断绝后路!
可李周巍仍不能把作为后路的荡阴重新交到他们手上,他轻声道:
“等着邺桧、常昀两位真人一同到了,就指着他们两个人入梁川,把庾息、远变两位真人换出来。”
杨锐藻眼前一亮,行礼应是。
这位持玄毕竟姓杨,多少带着些阴司的脸面,可以让两人多一些顾虑,如今是最合适的人选,至于谪炁庇护…倒是用处不大了。
‘往东的鄄城是有紫府大阵的,而且威能不弱,到了此刻,隐藏行踪已经无济于事,必然有一战。’
李周巍吩咐完了,却叫这两人暗自松一口气,毕竟不用转去攻打鄄城,至少当下能免于在诸多毂郡旧识面前丢脸…
至于今后…
汤缉余自我安慰起来:
‘今后?指不准今后还要做同僚!’
一念天地宽,他率先上前,道:
“多谢魏王留情…”
这位魏王这才将目光投向两人,他的语气平缓,那股肃杀之气早已消散于无形,却自有一股威严:
“汤真人,鄄城由何人把守?”
李周巍的意图明显,汤缉余却也面不改色,思虑道:
“禀魏王,鄄城是由乔氏的三疑真人乔文鎏看护,修行『少阴』,他是这城中的本地人士,勉强能搭上毂郡,虽说性情乖张,高傲自大,却是个有本事的,极擅长水火道论,当年同辈相争,只输过卫悬因一人,【天木资火灵阵】又厉害,万望小心!”
‘『少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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