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皇帝声线发紧。
老太监低着头，眼睛偷瞟着皇帝的衣角。
“是......昌益公主......”
皇帝闻言，身形猛地一晃，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声音颤抖：“昌益……昌益？你再说一遍！”
老太监伏在地上，头几乎贴到地面。
昌益公主是陛下最小的一个女儿，性格长相也最随陛下，陛下对她疼惜不已。
如今却......
老太监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回……回陛下，确实是昌益公主……在御花园的荷花池中被发现……已经……已经没了气息……”
皇帝的手紧紧抓住龙椅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的目光空洞了一瞬，随即猛然站起身，声音低沉却带着压抑的怒火：“带朕去！立刻！”
老太监连忙爬起来，颤颤巍巍地引路。
桑知跟随皇帝匆匆赶往御花园，一路上气氛凝重，连宫人们的脚步声都显得格外压抑。
御花园的后院已经被侍卫们团团围住，白布覆盖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周围的水渍还未干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冷意。
三皇子早已赶到，正站在荷花池旁，脸色铁青，双拳紧握，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尸体。
丽嫔则跪坐在尸体旁，泪如雨下，双手颤抖着抚摸着白布下的轮廓，声音嘶哑：“我的儿啊……你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丽嫔哭的声嘶力竭，整个人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晕厥过去。
三皇子不忍的目光落在丽嫔身上，右手蜷了蜷，想要搭在丽嫔的肩膀上安慰她。
可胳膊还没抬起来，三皇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忍下了。
虽然丽嫔才是他的生母，可是......他现在毕竟被养在皇后膝下，将来立储之事，少不了皇后母族的支持。
若是他现在和丽嫔太过亲近，只怕皇后会对他心生嫌隙，从而选择支持五皇弟。
三皇子眼底一片晦暗，身形僵在原地没有动作。
皇帝快步走上前，目光落在白布上，脚步微微一顿，仿佛不敢再靠近。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掀开。”
侍卫统领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白布一角，露出昌益公主苍白的面容。
皇帝走上前，眉头紧锁，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统领上前禀报：“回陛下，昌益公主是在御花园后院的荷花池中被发现的。初步判断是……溺毙。”
“溺毙？”皇帝的声音陡然提高，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天气严寒，御花园的荷花池水冰冷刺骨，昌益怎会往荷花池里面去？！”
丽嫔闻言，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中带着一丝愤恨：“陛下！昌益又不傻，好端端的，怎么会自己往池子里跳？！此事必有蹊跷！求陛下彻查，还我儿一个公道！”
丽嫔声嘶力竭，不等喊出最后一个字，就难受的一阵干呕。
随着哭声渐渐微弱，丽嫔的身体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皇帝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丽嫔，你怎么样？”
丽嫔虚弱地靠在皇帝怀中，呼吸急促，眼神涣散，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皇帝眉头紧锁，转头对身后的太监厉声道：“快去请太医！”
老太监连忙应声，匆匆退下，脚步急促地消失在御花园的廊道中。
桑知站在一旁，目光却并未停留在丽嫔或皇帝身上。
她的视线落在白布覆盖的尸体旁，眉头微微皱起。
从方才开始，一个与常人般无异的魂魄就徘徊在昌益公主的尸体旁。
那身影苍白透明，神情茫然，围着地上的尸体不停地看，容貌与刚刚死去的昌益公主无异。
她懵懂地看着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的略微透明双手，似乎难以相信自己已经死掉的事实。
昌益飘到丽嫔身边，想抱住自己的母亲，奈何魂体却不断从母亲的身体中穿过。
“母妃......”昌益年龄不大，声音带着哭腔，“我在这里呀母妃......”
“母妃......你别哭了......”昌益慌乱极了，“昌益在这里......昌益难受......”
昌益看着哭晕过去的丽嫔，拼命地想抓住母亲的手。
太医很快便来了，皇帝下令，让太医随着被抬下去的丽嫔去寝宫诊治。
“母妃......”昌益失神的跌坐在地，愣愣的看着母亲离去的方向。
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的转了个弯，朝着三皇子飘过去。
“兄长......”昌益想去抓他的手，却不出意外的再次抓了个空。
昌益不放弃，咬着牙在三皇子的眼前飘来飘去，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然而却没有引起一个人的眼神。
桑知叹了口气。
昌益听到了一声叹息，连忙扭过头，对上了桑知的眼睛。
桑知的目光与昌益公主的魂魄短暂交汇，昌益公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定住，看向桑知。
桑知深深地看了昌益一眼，昌益却犹豫了一下。
这个姐姐好奇怪......
昌益歪了歪脑袋。
她怎么感觉这个姐姐......似乎在看她？
可是......御花园这么多人都看不到她，这个姐姐可以吗？
昌益咬了咬唇，还是朝着桑知飘了过去。
桑知又看她一眼，昌益魂体一顿，还是悄悄戳了戳桑知。
感受到指尖温热的触感，昌益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你看得到我！”
桑知微不可察的冲她点了点头。
桑知垂在袖中的指尖微动，一缕暖意顺着经络流入昌益魂体。
昌益公主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形凝实了几分，连裙角的水珠都变得清晰可见。
"别声张。"桑知用气音轻道，余光瞥见皇帝正要俯身查看尸体。
就是此刻。
她突然伸手拦住皇帝，目光落在皇帝的广袖上，低声道："陛下，公主的魂魄正在扯您的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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