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杖一击,西门宏清被震得身形踉跄,斜斜向后退出五步有余。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脸色一阵潮红,强行将涌到喉头的鲜血咽下。
申隗则借着棒杖传来的反震之力,顺势向后一个翻滚,卸去大半劲力,稳稳落在三步之外。但握着棒杖的双手虎口已然崩裂,渗出血丝,胸口亦是气血翻涌,显然也并不轻松。
两人遥遥相对,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火花四溅。申隗心头雪亮:西门宏清是蓄势凌空下击,占了居高临下的便宜;而自己是仓促间翻掌上迎,本就吃亏。结果却只是平分秋色,甚至自己还略吃了点小亏。论功力之精纯深厚,这西门宏清,确实要略胜自己半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巍然如山,凝神戒备。他深知西门宏清睚眦必报,心高气傲,受此挫折,必将发动更加疯狂、更加致命的攻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西门宏清落地之后,并未立刻扑上。他那张因愤怒和运功而扭曲的脸,竟缓缓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有挫败,有不甘,有落寞,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释然?他长长地、沉重地叹息一声,那叹息声中仿佛包含了无尽的沧桑。
他竟对着严阵以待的申隗,郑重地抱了抱拳,嘴角甚至扯出一抹极其难看的、带着苦涩的笑意:“申隗老弟……好功夫!今日……多谢你了!”
此言一出,不仅申隗愣住了,连远处观战的众人也全都愕然。谢?谢什么?谢他把自己打伤?谢他搅了自己的局?申隗眉头紧锁,完全摸不透西门宏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全身戒备丝毫未松。
西门宏清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猛地挺直腰背,环顾四周,发出一阵苍凉而狂傲的大笑:“哈哈!痛快!当真是痛快!普天之下,能与我西门宏清酣畅淋漓斗上这许多回合的,除了你申隗,还有何人?!哈哈哈……能逼老夫动用此杖者,你是第一个!”
他笑声一收,厉声喝道:“取我的玄铁龙头杖来!今日,老夫便与申隗老弟再斗上一场!看看这天下,究竟还有何人能赢得了老夫手中这杆玄铁龙头杖!”言语间,已有人将一杆通体黝黑、沉重无比、杖头雕刻着狰狞龙头的巨杖送到西门宏清手中。此杖一出,一股沉凝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显然此杖绝非凡品。
申隗说道:“西门庄主,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天下之大,能赢你我的大有人在。武功高低,从来不是决定天下归属的根本。决定一切的是德行,是品行,是人心向背。似你这般为一己之私,行不义之举,欺上瞒下,视人命如草芥,早已悖逆天理人心。此乃取死之道,非武功所能挽回。天下之人,皆可得而诛之。非是我要替天行道,实乃天意要亡你!”
申隗字字如刀,直指西门宏清内心最深处,试图以‘攻心’之术瓦解其斗志。然而,西门宏清闻言,脸上非但没有悔悟,反而戾气更盛。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厉声咆哮:“放屁!我西门宏清纵横武林数十载,为武林做的事还少吗?!维护秩序,震慑宵小,哪一件不是功绩?!我行我素又如何?逆天而行又如何?成王败寇,自古皆然。这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的血腥之地。今日,老夫便要让它更血腥,让所有挡我路、给我制造麻烦的人都知道,在这江湖,只有力量才是永恒的王道。谁够狠,谁够强,谁就是霸主。废话少说,申隗,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看杖!”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动。那沉重的玄铁龙头杖在他手中仿佛轻若无物,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一招‘泰山压顶’朝着申隗当头砸落。这一杖,毫无花哨,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力量与杀意。
申隗虽觉可硬接他这一招,但仍丝毫不敢怠慢,故使全力一式‘日月双擎’往上迎去。
两人用着江湖中最不屑的手段拼杀着,手段虽不怎么好看,却杀气沉沉。好看的招式在没有内力的支持下变的花哨起来,实在的拼斗在高手间用来依然显得威力无比。
西门宏清本不是等闲之辈,竟能劲道随隐,力从念生。他发招之初,虽然轻缓,但在兵刃才举之际,玄铁龙头杖突然转快转重,快得如神攫物。当头挟着一片慑人心魂时的锐啸罡风,雷疾劈落。
又是一阵震天价的金铁交鸣起处,跟着便是星雨横飞,光华乱闪。震天价的金铁交鸣,是玄铁龙头杖与棒杖撞击之声。两声清晰无比、令人心胆俱裂的断裂声,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申隗手中那根跟随他半生、坚韧无比的棒杖,竟被西门宏清这石破天惊的一杖,硬生生从中砸断。而西门宏清那杆威名赫赫的玄铁龙头杖,同样承受不住这毁天灭地的对撞之力。在棒杖断裂的瞬间,玄铁龙头杖那狰狞的杖头连同小半截杖身,竟也齐根而断。二大重力相击,二人都把持不住手中的半截杖,全都被大力震飞落在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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