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帝……”
大长老见状心头一紧,急忙上前一步挡在涂山箐身前,对着凤烈拱手笑道:“凤长老莫怪,这是天大的喜事,我家狐帝一时难以接受,难免失仪。要不长老先回西跨院休息片刻,容我等好生劝解一下狐帝,稍后再与您商议后续事宜?”
说罢还不忘朝凤烈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见好就收。
凤烈瞥了眼瘫坐椅上失魂落魄的涂山箐,又看了看态度恭敬的大长老,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既如此,那本长老便给涂山氏几分薄面。但此事关乎我族公主名节与两族颜面,还请大长老尽快劝服狐帝,莫要拖延。”
言罢带着随从拂袖而去,殿门关上的瞬间,还传来他若有似无的冷哼。
殿门“吱呀”合上,凤烈的冷哼还萦绕在殿内,殿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十来位狐族长老闻讯赶来,为首的二长老刚踏入殿门,看到空中尚未消散的血脉图谱,便激动得声音发颤:“狐帝!这……这是真的?我涂山终于有帝嗣了!”
其他长老也纷纷围拢过来,目光落在图谱上,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欣喜,连平日里最古板的三长老都笑出了褶子。
“狐帝,此乃天大的幸事啊!” 二长老上前一步,语气恳切,“我族嫡系血脉单薄,您执掌族中数百年未有子嗣,族中上下都在忧心。如今婉仪公主怀有身孕,正是稳固涂山根基的好时机,与凤凰族联姻更是能强强联手,何乐而不为?”
三长老也附和道:“是啊狐帝,流言之事本就难辨,如今有了血脉羁绊,正好顺势定下婚约,既全了凤凰族的颜面,也给我族后代一个名分,一举两得!”
长老们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离不开“血脉”“联姻”“族中根基”,话语里满是对未来的期许。
可这些话语落在涂山箐耳中,却像冰冷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他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眸,没人能看清他的神色,面对长老们的劝说,他始终一言不发,周身的气息沉得像一潭死水,与殿内欣喜的氛围格格不入。
大长老见状,悄悄拉了拉二长老的衣袖,示意他少说两句,可二长老正沉浸在有帝嗣的喜悦中,哪里顾得上这些,还在继续劝道:“狐帝,您与魔尊的血誓固然重要,可族中大义为重啊!您不能因个人之宜,置涂山千年基业于不顾……”
“够了。” 涂山箐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
他缓缓站起身,身形晃了晃才稳住,往日挺拔的脊背此刻弯得厉害,眸里没有丝毫神采,只剩下一片空洞的茫然。
他没有看围在身边的长老们,也没有再看那刺眼的血脉图谱,只是漫无目的地朝着殿外走去,脚步虚浮得像踩在云端。
“狐帝?” 大长老急忙上前想扶他,却被涂山箐无意识地挥开。
他踉跄着走出大殿,阳光落在他身上,却驱散不了他周身的颓败之气,连衣袍的边角都耷拉着,失去了往日的飘逸。
长老们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脸上的欣喜渐渐褪去,一个个面面相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都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殿内的血脉图谱缓缓消散,只留下满殿沉默,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尴尬与沉重。
涂山箐踉跄着穿过族中街巷,沿途的族人见他形容枯槁,都不敢上前搭话,只在身后投来担忧的目光。
他一路漫无目的地走,脚下的步伐却本能地朝着狐族圣地的方向迈去。
圣地入口的青石牌坊爬满苍苔,往里是条铺满落叶的小径,风吹过松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极了当年狐族覆灭时的哀嚎。
涂山箐一直走到祭坛后面的深林,指尖轻轻抚过碑上父母的名字,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积压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的缺口。
他缓缓跪下,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爹,娘……” 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刚出口便染上哽咽,“儿子不孝……” 话未说完,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他俯身趴在墓碑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碑面,泪水终于冲破防线,混着喉头的腥甜滑落,砸在碑前的落叶上。
“当年全族覆灭,我亲眼看到韵一毁了您的神魂,我对着您们的灵位发誓,定要让她血债血偿……可我没用,我不仅没报仇,甚至为了留住她,设计了生死血誓,将涂山的命运也绑在了她身上。”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绕着墓碑打转,像是先狐帝无声的斥责。
涂山箐抹了把脸,露出布满血丝的双眸,声音里满是绝望与迷茫:“我以为用血誓绑住她,既能让她为当年的罪孽赎罪,也能守住我那点见不得光的情意。可如今……凤族设计陷害,让凤婉仪怀了我的孩子,两族交好千年,联姻本是顺理成章。可我不愿负了韵一。可她偏偏是杀了您们的凶手啊!我若执意选择韵一,是对您们不孝;我若不娶凤婉仪,那孩子怎么办,也会毁了涂山与凤族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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