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醉仙楼檐角的鎏金铜铃被晚风轻轻拂过,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与楼内传出的丝竹管弦声巧妙交织,为长安城增添了几分独有的烟火气与雅致韵味。
一楼大堂内,酒旗高高悬挂,浓郁的酒香混合着菜肴的诱人香气弥漫开来。宾客们满座而坐,猜拳行令声、伶人婉转的唱腔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林康稳步走在前方,沿途不时碰到相熟的权贵子弟与长安城内豪商,他皆面带微笑,停下脚步,微微拱手示意。
跟在他身后半步之遥的消瘦汉子,不住地四处张望,毕竟他不过是第一次踏入醉仙楼,一双眼睛里难以遮掩的新奇,就连廊下悬挂的琉璃灯,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林华,头一回进这醉仙楼,你觉得如何?”林康低声询问,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自豪。
原来这消瘦汉子是林家田庄的管事林华,与后宅婢女桃红喜结良缘后,便被大管事林福派到长安城内经营一家粮米商铺,近来林康将他召唤至身边帮忙,也属于是有意培养他作为副手的意思。
“康管事,这醉仙楼如此气派,全靠赖二喜经营有方,他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林华微微点头,目光还在廊下的琉璃灯与壁上的字画间流连,语气也有些欣喜之意。
“如今他已不叫二喜,更为赖守正。这醉仙楼刚转手过来时破旧不堪,前前后后花了不少力气修缮,后来守正又想出不少新的谋划,也算才把营生做得这般红火。”
林康领着林华缓缓前行,踏上通往三层的硬木阶梯,阶梯上铺着厚厚的锦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也算是将楼下的喧嚣隔绝了大半。
林华脸上也露出颇为赞赏的神色,轻声惋惜道:“可惜醉仙楼表面上并非林家产业,否则恐怕会让长安城那些世家大族对咱们林家刮目相看。”
“这也不过是留条后路罢了,名声哪有实惠来的重要。”林康淡淡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深意,沉声道,“再说,林家仅靠茶叶、烈酒与琉璃生意,赚的银钱便足以在长安立足,往后你多些见识见识,亦能知晓这里面的门道。”
林华微微一愣,脸上露出几分受宠若惊的神情,这话明显表明林康管事有心提携自己,他心头一热,随即压下激动的情绪,跟着林康的脚步,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今夜为何宴请李娘子,林家真要插手李家之事?”
林康脚步不停,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襟,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这是林家两位娘子的谋划,虽有周全之处,却也存在瑕疵,稍后见面商谈,你就知道其中的意思了。”
“那我们快些过去,这个时辰赴宴想来是有些迟了,可莫令那李家娘子久等。”林华始终落后林康半步,听了这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催促,生怕耽误正事。
林康却停下脚步,摇了摇头,低声道:“现在该着急的并非是我们,而是那李娘子才是,人只有在心灰意冷的时候,才会轻易受制于人,毫无反抗之力。”
林华虽有些疑惑,但也不再多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急躁,放缓脚步。
他依旧落后林康半步,随着林康缓缓前行,饶有兴致地继续打量醉仙楼第二层的雅致陈设,不时凑到林康身旁,低声与他品评那些别致的阁名。
两人一路品评着阁名,不知不觉已踏上通往三层的墨色乌木阶梯,不多时,一方挂着“鹿鸣厅”三字的烫金小匾额映入眼帘,黑檀木门框雕花精致,檐下悬着一盏小巧的羊角灯,暖黄的光晕将门前的青石砖映照得格外柔和。
林康抬眼瞥了匾额一眼,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向林华递了个眼神,林华心领神会,收敛起了神色,垂手站在门侧,依旧保持着落后半步的距离。
门扉上响起几声轻叩,节奏不急不缓,打破了鹿鸣厅内的寂静,李元容微微一怔,仿佛刚从沉思中惊醒,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又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这才扬声应道:“门没闩,请进。”
林康推门而入,目光先在厅内扫视一圈,随后对着李元容微微躬身,拱手行礼道:“李娘子久等了,是在下来迟了。”
“康管事有礼,无妨,请入座。”李元容连忙侧身回礼,语气温和,脸上勉强挤出几分笑意。
林康神色自若,举止从容,缓步上前,眉宇间平和淡然。林华紧随其后,恭谨地躬身行礼,垂手站在林康身侧,始终恪守分寸。
“李娘子,不知在这醉仙楼宴请,可还合你心意?”林康抬手为自己斟了盏茶,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抬眸看向李元容时,神色依旧淡然平和。
“康管事实在客气,也是凭借康管事的名头,元容才有机会登上这醉仙楼第三层。”李元容浅浅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客套,眉眼间却难掩一丝窘迫。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试图遮掩脸上的羞愧之色,指尖微微收紧,声音也低了几分:“不瞒康管事,李家如今危在旦夕,不知康管事今夜宴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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