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启东一脚踹过去,金光把泥手炸得粉碎,兔子灯也跟着散了,只留下团灰雾被风吹进芦苇丛。
他的怒吼在雾里荡开,惊得芦苇丛哗哗作响,露出后面更浓的灰雾。凌羽突然按住他的胳膊,指尖发凉:“你看那边!”
灰雾中,不知何时立起道歪歪扭扭的木栅栏,栅栏后是间熟悉的土坯房,烟囱里正冒着烟,烟圈在雾里散得很慢,带着柴火的焦香。穿粗布裙的妇人站在门口,手里挎着竹篮,篮子里装着刚采的草药,正是李婶!
“启东,小羽,逸尘,快进来歇歇!”李婶的声音带着笑,和在山村时一模一样,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暖意,“我做了槐花饼,还热着呢,就等你们来吃!”
跛脚男孩从屋里跑出来,举着个歪歪扭扭的花环朝他们挥手,缺了颗门牙的笑灿烂得晃眼。银镯子妇人抱着小女儿坐在门槛上晒太阳,小女儿的笑声像银铃,抓着妇人腕上的镯子“叮叮当当”地摇。
“李婶……”凌羽的眼睛一热,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她刚才还在担心,村民们会不会被那些追兵找到,会不会饿着冻着。
“别过去!”逸尘死死拉住她,指节都泛白了,玉笛指向土坯房的墙角,“是假的!你看李婶的手,她左手食指有道疤,是上次给我们烙饼时被烫的,可这影子手上光溜溜的!”
凌羽猛地停住,借着启东光球的光仔细一看,果然!那妇人的左手食指光洁如初,连点瑕疵都没有。下一秒,土坯房突然像被水泡过的纸一样皱缩起来,李婶和孩子们的身影扭曲成怪诞的模样,脸变得模糊不清,最后“噗”地化作团灰雾,被风卷着散在芦苇丛里,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些幻象,是怎么知道我们在乎什么的?”凌羽的声音发颤,不是怕,是气——连李婶他们的样子都被用来做诱饵,这沼泽简直坏透了,比那些影蚀虫还阴损。
“因为我们心里装着这些人啊。”启东的声音沉下来,他望着幻象消散的地方,突然握紧拳头,指节发白,“但也正因为在乎,才不能被这些假货骗了。李婶他们还在密林里等着我们回去报平安,忆念泉的记忆还得找回来,哪有时间在这儿跟些幻影耗着!”
逸尘点头,吹起段坚定的调子,玉笛的青光驱散了周围的灰雾,露出条被芦苇夹着的小径,径上的淤泥没那么深,还能看到些新鲜的脚印——不知是谁留下的,看来不止他们来过。“走吧,幻音花的光点越来越亮了,忆念泉就在前面,穿过这片水洼就到。”
沿着小径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脚下的淤泥渐渐变成黑色的水洼,水面上漂浮着巨大的荷叶,叶瓣足有圆桌那么大,边缘向上卷起,像一个个天然的小船,叶面上还滚动着银色的水珠,晶莹剔透的,看着倒比别处干净些。紫色的幻音花就开在荷叶中央,花瓣层层叠叠,像堆在一起的紫绸子,花心处的光点忽明忽暗,那黏糊糊的歌声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些花的根须,果然扎得深。”凌羽用剑挑开一片荷叶,水下隐约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白色须根,像网一样铺在泥层上,“它们是不是靠听人的心事活的?越纠结的人路过,长得越旺?”
“差不多,”逸尘蹲在荷叶边,小心地避开幻音花的花瓣——这花瓣看着软乎乎的,实则边缘锋利得很,刚才有片落叶飘上去,瞬间就被割成了碎片,“执念越重的人,路过时它们开得越疯。你看那朵最大的,花瓣边缘都泛黑了,说明之前有个心事重的人在这儿陷了很久,怕是……没能走出去。”
启东突然指向水洼中央,混沌光球往那边挪了挪:“那是什么?”
水面上,漂浮着块半透明的晶石,约莫拳头大小,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像块浸在水里的月亮。晶石周围的水纹里,映着三个模糊的人影,正在花海中打斗,剑光、金光和笛音交织在一起,正是他们在血月崖的画面!
“是记忆晶石!”逸尘眼睛一亮,差点从荷叶上滑下去,“我们丢失的记忆,说不定就藏在这石头里!”
他刚想伸手去捞,晶石突然“咕咚”一声沉入水中,水洼里的荷叶开始旋转,形成个巨大的漩涡,连他们脚下的荷叶都被带着转起来,像被卷进了水车的轮盘。
“不好!”启东想凝聚混沌之力稳住身形,却发现灵力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调动起来异常滞涩,像陷在泥里的马车,“这漩涡在吸灵力!”
漩涡中央,慢慢升起座石台,台上立着个熟悉的身影——披着破烂的斗篷,戴着半截银色面具,露出的下巴上爬着黑色的纹路,手里握着根缠绕着锁链的权杖,杖顶的骷髅头在灰雾里闪着幽幽绿光,正是记忆之潭里的那个黑影!
“终于等到你们了。”黑影的声音像磨砂纸擦过朽木,带着令人牙酸的笑意,“没想到你们能穿过念泥和幻音花,倒是比我预想的耐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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