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焕轻车熟路走进师父生前住的石室，咳嗽不止，他这十年随蒙古西征，一路上恢复不少灵力，如今一大半损耗干净。
“总是做这些逆天之举……”林焕擦掉嘴角的血迹，那又怎么样，反噬能痊愈，灵力也能恢复，可若是失去这个机会，他还怎么让师姐重活一世？
师姐不该是这样，年纪轻轻就在古墓困守一生！
“我不缺时间，我有的是时间，静心，别急……”林焕反复安慰自己，就是再等几百年又如何？他等得起！
只是时间拖的越久，逆转时空所需的灵力就越多。
林焕走到嫁妆箱子旁，伸手打开，里面是鲜红的嫁衣和上好的绸缎，以及珠宝首饰盒。
他在箱底摸索，终于找到那一摞信件，封皮上写：专陈林朝英女史亲启。落款：吉吉。
林焕忍不住笑了，原来王重阳没当道士的时候叫王吉吉啊。他随手拆开看信，一连数封都是王重阳义军和金兵交战的军情。
“极北苦寒之地，有石名曰寒玉，起沉疴，疗绝症，当为吾妹求之。”林焕翻到最后几封信，此时王重阳的义军节节败退，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他还惦记师父的伤。
林焕把信全部看完，结局是注定的，王重阳的义军全军覆没，只他一人逃出生天。估计他也没心思去挖寒玉，是师父自己去挖的。
“究竟是谁伤了师父……”林焕把信原样放好，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可是想来想去都不得要领。
该怎么评价王重阳呢，在军情那么紧急的时候还不忘给师父写信，不是有情是什么？
偏偏他装聋作哑，不肯正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公子，你还好吧？”石室外，孙婆婆担忧的声音传来。
林焕走出去，说道：“至亲离世，如何能好。孙婆婆，你不用管我。”他只是耗损好不容易积攒的灵力，把逆转时空再往后拖拖罢了。
“唉！”
“龙儿呢？”林焕突然想起惊鸿一瞥的白衣少女，他刚刚都没仔细瞧过她。
“在练功。”
“哦。让她把一条白布放在古墓外的树上，若全真教有人来吊祭，随便打发了就是。”林焕吩咐道。
孙婆婆点头应是。
次日，三人一起吃饭，饭后林焕和小龙女说了几句话，他发现小龙女有很大的问题。
这根本不像人类少女，倒像个毫无世俗欲望的神仙。
想到师姐临终前的嘱托，林焕决定留在古墓，把小龙女的性格扳回正常的样子。
林焕说完留下的话，孙婆婆最是高兴，因为小龙女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冷，别说笑了，话都是两三个字往外蹦。
当然林焕不可能直接对小龙女说你性子走偏了，他只说要为师姐守孝三年。
小龙女今年十六岁，可她的武功跟李莫愁相比却是差太远，太华心经比玉女心经修炼起来要快。
“换功法，为何要换？”林焕说让小龙女改练太华心经，她疑惑发问。
林焕解释道：“玉女心经到最后需要两个人一起练，不合适。”
“有孙婆婆，有师姐，还有师叔你，怎么不合适了？”
“孙婆婆岁数大了，我是男子，你师姐不跟你练。”
小龙女又问：“男子不能练吗？”
林焕干脆道：“不能，那不成体统！”
小龙女还想说什么，林焕道：“需要全真心法，要么你去全真教把心法偷来！”
“师父不许。”小龙女真对师父提过，然后被训斥了。
最后，小龙女听话改练太华心经，她发现自己修炼的古墓派内功与太华心经相辅相成，内力突飞猛进。
这是林焕创太华心经的时候把这点考虑到了，古墓心法修炼的内力会自动融进太华心经，同出一源，事半功倍。
闲暇之余林焕教小龙女读书，不是什么女则女戒程朱理学，而是通史与一些江湖规矩，名人趣事。
小龙女不解，却还是认真学了。
这日，林焕说起情爱与生死，他道：“男欢女爱是每个人都可能经历的，可是因情爱放弃生命不可取，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小龙女道：“师叔，人总是要死的，因爱而死和别的死法有什么不同吗？”
这死孩子，天天念叨早死晚死都得死，就好像她活着就是为了死，林焕很是无奈。
这姑娘还犟，自己认准的事很难被别人改变想法，有一次林焕随口说让她多游历江湖，见见世面，她一脸严肃反驳：“我立下重誓，答应过师父不出古墓。”
此话差点把林焕气死。
“师叔答不上来？”
林焕道：“当然不同，因爱而死，不值得。”
“那怎么死才算值得？”
林焕没好气道：“你就不能想点别的？非得张口闭口就是死啊。”
“师叔，你又急。”
“唉！你去，弹琴给我听。”林焕揉着太阳穴，也没人告诉他教育孩子这么麻烦啊。
小龙女乖乖抚琴。
琴音幽幽，空灵静心。
一曲终了，林焕因小龙女动的气平复下来。这些日子一直如此，林焕说不过她，又不能用武力解决，这毕竟是自家师侄，要以教化为主……
“龙儿，我们来下棋。”
小龙女拿着围棋坐到林焕对面，说道：“师祖的残谱我解不开。”
“没关系，这次我们正常下就好。”
“师叔，你为何不赞同我的说法呢？人总是要死的。”小龙女指间夹着白棋。
林焕执黑，随手落子，回道：“你说的没错，人总是要死，但不能因为要死就不活了吧？”
小龙女道：“活着没什么开心，死了也不必悲伤。”
“把你养大的亲人离世，怎么能不伤心啊。你不是师姐的孩子，与她毫无血缘关系，她将你抚养长大，传你武功，这样的感情。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她，听不见她的声音，你回忆里她的面容会越来越模糊，直到记不起来……”
小龙女怔然片刻，盯着棋盘上的黑白子半晌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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