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沅扫了一眼客厅，颇有些凌乱，看起来已经好些天没有好好打扫过了。
秦阿姨是个有生活情调的人，家里总是打扫得干净整洁，沙发旁的边几上也时常会摆上一束鲜花。可现在，边几上只剩一个空荡荡的花瓶。
秦玉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家里有点乱，你随便坐，阿姨给你倒杯水。”
说着秦玉芳就要进厨房给她倒水，阮沅连忙制止。
“秦阿姨，不用了，我不渴。我想见见宋蘅。”阮沅说出自己的目的。
秦玉芳看了看那道紧闭的房门，表情难过起来。阮沅也知道，宋蘅就在那道门背后。
“阿姨出去买点水果回来，沅沅你再坐会儿，我很快就回来。”说罢秦玉芳连鞋子也没换，就出去了。
阮沅知道，秦玉芳其实这是找了个借口，创造机会让自己和宋蘅单独聊会儿。
“咚咚。”阮沅上前敲了敲门。
“滚！”里面传来宋蘅暴戾的怒吼声。
阮沅被吓了一跳。
有一瞬间想要退缩了。可想想自己的目的，还是忍了下来。
“你放心，我也就是过来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了。”宋蘅态度那么冲，阮沅语气也很冷。
里面没再吱声，阮沅斟酌了下，开口道：“你这是打算一直在家当个人生失败，颓废丧气的宅男吗？往后几十年的人生都过这样的日子也无所谓了？做一辈子的啃老族，等到五六十了还要靠宋叔叔和秦阿姨养你？老了以后，你以前的同学朋友，也包括我，都生活美满幸福，儿孙绕膝，安享天伦，而你却一个人孤独终老，凄凄惨惨，这样也无所谓？”
阮沅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依旧没有什么声音，她只好继续嘲讽道：“你该不会觉得，你都这样子了，陆玥还会对你死心塌地吧？”
提到陆玥，房间里总算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声响，听着像是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而宋蘅依旧没有说话。
阮沅有些恼了，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她想了想，又抛出诱饵：“你就不想知道，那之后陆玥怎么样了吗？”
她想，他既然都愿意为了陆玥而担负下一切，要是陆玥的事也不能引起他的关心，那她还真没有什么办法了。
趴在门上又听了一会儿，里面还是静悄悄的。阮沅轻叹了口气，打算放弃。
刚转身，忽然听到身后门锁打开的声音，阮沅又惊喜又觉得悲哀。
果然，还是陆玥在他心里的分量重。
阮沅暂时撇下心中的失落，打开宋蘅的房门。
宋蘅房间里光线昏暗，窗户紧闭，窗帘拉得死死的，一丝光线也没有透进来。屋子里的空气很闷，味道也有点难闻。
阮沅才不惯着他，借着打开门后的一点光线，摸黑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外面的新鲜空气透进来。
窗帘拉开后，屋子里亮堂了许多。阮沅扫了一眼，不算脏，但是有点乱，尤其是床铺，可以看出来他这几天应该是一直躺在床上睡觉。
宋蘅坐在床边，颓丧着个脑袋，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双目无神地盯着地板，哑着声音开口：“陆玥怎么样了？”
阮沅瞧见他这副颓废的样子，没有搭理宋蘅的问题，而是冷冷开口：“去道歉。”
宋蘅像没听见一样，继续问：“陆玥怎么样了？”
“去道歉。”阮沅也跟他拉扯。
宋蘅沉默下来，看来是阮沅也是来劝他的，也不是真的打算跟他说陆玥的情况。
“出去。”他开始赶人。
阮沅当然没动，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让她进来了，还想让她就这么出去，没门儿！
“出去！”宋蘅声音冰冷，气息也跟着沉下来。
阮沅还是没动，面对宋蘅凌厉的气势，她反而很是冷静，说道：“去年期末考试最后那天，你还记得当时你说过什么吗？”
宋蘅微微一怔，有些回忆渐渐攀上心头。
“无论什么原因，她动手了就是她的问题，难道不该道歉？”
“众目睽睽之下，任何原因都不是打人的理由。”
“她们打了人，道歉是最基本的。”
那天他义正言辞说过的话，每一句都成了一道穿越时空的回旋镖，如今狠狠地扎回到了他的身上，刺得他浑身鲜血淋漓！
“是不是觉得很讽刺？当日你言辞凿凿地逼着我道歉，哪怕我没有做过，那现在你呢？又是怎么做的？”
宋蘅双拳紧握，被阮沅点破自己卑鄙的一面，难堪又恼怒。
忽地起身，上前拽过阮沅的胳膊，用力将她扯离窗边往房间门口走过去，厉声道：“出去！”
阮沅也来了脾气，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奋力挣扎起来。“我不出去！”
挣扎的过程中，阮沅的胳膊不小心甩到了宋蘅的脑袋，倒是结结实实给他来了那么一下。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愣住。
阮沅率先反应过来，喘着气说道：“怎么，被我说中你的双标，恼羞成怒了？”
见宋蘅还愣着，阮沅态度也稍稍软下来。
“宋蘅，去道歉吧。道理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不管什么原因，先动手的就是理亏。更何况，现在受伤在医院还没有醒的是陈俊伟，哪怕他再有问题，现在也是弱势的一方，在别人眼里，就是你的错！”
“我没错！是他该打，他活该！”宋蘅终于有所回应了，但是依旧很固执。
“那你把打人的真实原因说出来，告诉老师，告诉警察，让他们评判你到底有没有错！”阮沅激他。
提到打人的原因，宋蘅又沉默了，眼里迸出狠厉的光。
“总之，我不会去道歉。是他该打！我没有错！”
阮沅见宋蘅这般固执偏激，心里也跟着烦躁起来。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大起来：“你以为你是谁？他该不该打凭什么由你来断定？！现在是你把人打伤住院，是你先动的手，是你做错了事，让你去道个歉就这么难吗？！
打了人，道歉是最基本的。别忘了，这话可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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