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没躺在那张硬得能治腰椎间盘突出的木板床上。
我躺在一堆干燥柔软还带着淡淡草药香的稻草上。
我靠怎么昨天晚上被鬼贴脸之后第二天醒来待遇还上升了。
不是!这对吗?
难不成大爷看我过得太辛苦,所以良心发现了想让我睡得好一点吗?
房虽然间还是那个房间,但明显被精心布置过。
歪腿桌子被垫平了,上面铺了块洗得发白的蓝布,原来这里也有干净的布呀!
油灯换成了崭新的,灯油闻起来居然是檀香味,啧啧啧,比昨天那个呛鼻子的好闻多了。
墙角蜘蛛网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几只小蜘蛛正委委屈屈地缩在窗框角落,感觉有点可怜。
最离谱的是木板床上铺了三层厚实的棉被,被面上绣着精致的暗纹……虽然审美有些难平吧,那些纹路看起来有点像扭曲的人脸但手感确实一流。
感觉是骆驼绒被加羊毛床套。
“大爷?”我揉着发晕的脑袋坐起来,“您这服务升级得有点突然啊,是不是看我昨天太可怜了可怜我呢?”
门吱呀一声开了。
进来的不是大爷。
是四个人。
它们穿着破旧但整齐的古代服饰面色青白眼睛黑洞洞的,走路时脚尖不着地。
为首的那个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
这次不是糊糊和黑馒头了!是白米粥和白馒头!还有一小碟咸菜!
“王。”
四个鬼齐刷刷地用那种重叠的诡异声音开口,幸好是叫王不是叫主人。
虽然教王已经足够让我脚趾抠地有些尴尬了。
现在是新社会怎么可能还会有王!
看着这几个鬼东西对我必攻必看着这几个鬼东西对我毕恭毕敬的……
“请用早膳。”
还是个古风小鬼呢。
“……”
托盘被轻飘飘地放在桌上。
为首的鬼退后一步,四个鬼又齐刷刷地九十度鞠躬这动作标准得可以去礼仪学校当教材。
“那个……”我声音发干,“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陈远,普普通通大学生,连绩点但才……信用卡欠了五千八,真不是什么王……”
“王痕已显。”
为首的鬼抬起头,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我手臂,这鬼儿有点恐怖呀。
我这才发现袖子不知何时被卷起来了,那个青色印记在晨光下幽幽发亮。
“吾等,恭候百年。”
另一个鬼补充,声音里居然带着点……哽咽?
第一次被人叫王,呃,可能也不算是人吧
然后第一次见鬼声音带哭腔。
“昨晚,失礼了。”第三个鬼说,“不知王驾初临,竟以耶相戏,实乃大不敬。属下已自罚自戕三百遍。”
它真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红彤彤的毒药往他嘴里塞,我都被吓傻了都忘记让他别吃了。
没想到他才吞下那把红彤彤的毒药就晕死了过去。
呃……应该没事。
第四个鬼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从背后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一副王若不原谅属下当场自刎以谢天下的架势。
“别别别!”我赶紧摆手,“原谅!百分百原谅!把刀放下!好好说话!你们别这样刚才那个是不……”
本来还想问刚才那个吃毒药的还活着吗,结果他又爬起来鞠躬了。
真的,槽点太多了。
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四个鬼再次鞠躬。
幸好只是鞠躬没有跪拜要不然太吓人了。
这顿早餐我吃得心惊胆战。
粥是温的,咸菜不咸不淡,就和平常的早餐一样。
但四个鬼就在桌边站着,站得笔直像四根人形蜡烛,不是!他们在这里站着影响我吃早点的心情了!
虽然以貌取人不太好!但是看着他们我真的吃不下饭!
我每喝一口粥它们就齐刷刷点一下头,仿佛在说我喝得真好……不是,真的有必要吗?
好不容易吃完,为首的鬼上前收碗,动作轻柔得像在捧圣旨。
退到门口时,它又说。
“今日午时,村老将率众觐见,请王……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
“接受,”它顿了顿,“朝拜。”
真服了,已经建国多少年了现在见面不兴下跪的好吧!
门关上了。
我瘫在稻草堆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可能真的还没醒,这一定是个梦中梦。
在恐怖电影遇到这些东西肯定是活不下去了,怎么可能他们还恭恭敬敬的服侍我叫我王?
上午,我胆战心惊地出了门。
村里的景象更诡异了。
昨天还对我躲躲闪闪还骂我是灾星的的村民,今天看见我却全都站住了。
然后,在一种诡异的默契下,他们开始鞠躬。
幸好是鞠躬而不是跪拜。
真跪拜的话那太尴尬了。
不是九十度那种,而是微微欠身眼神低垂手放在身侧。
动作整齐得让人发毛。
并且他们还各种讨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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