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婆子姓叶,就是《红楼梦》中后来宝玉的小厮茗烟的娘。叶氏是王家打小买来的奴才,与周瑞家的一样都是王夫人做姑娘时的大丫鬟,所以与薛姨妈的丫鬟们都认识,这也有了原着中后来所说的与莺儿之母交好,且莺儿认了他做干妈云云。叶氏在王夫人这里的得用程度也就仅次于周瑞家的,所以后来她能成为怡红院的管事老妈子,且她的儿子茗烟给宝玉做了贴身仆从。
此时的叶氏也不过二十四岁,之所以叫叶婆子,不过是因为她已为人妇。自周瑞家的让贾赦给发卖了之后,她便一跃成为王夫人跟前的大管事了,只是她并不想要这份差事。她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她们这些贴身丫鬟最清楚:那最是一个面慈心毒之人。原本让她们一家跟着陪嫁到荣国府还是挺让人高兴的,从一个县伯小姐的陪嫁变成国公府二夫人的管事婆子,几辈子没吃过、没用过、没见过的都经见了,小姐也给自己一份不错的差事,还许诺日后自己有了儿子就给小姐的公子做书童小厮什么的,日子很是有盼头。不曾想小姐起了那样恶毒的心思,居然想把大房的瑚哥儿弄死,结果没办成不说还让大老爷抓包了,这下子不仅周瑞两口子都被发卖了,连小姐也被关了佛堂。
听老太太的意思是不想放小姐出来了。原本还以为王家舅舅能来施压让小姐出来,不曾想送了几次信儿也没个动静,二老爷也不来看看,那珠少爷也被老太太抱去养了……好在大太太张氏心善,倒也没克扣她们这些下人的用度,只是这样下去还有什么盼头啊,难不成自己就这样陪着小姐守着这小佛堂过一辈子?可自己能怎么办呢,卖身契还在小姐手里呢。和自家男人商量了好几次想着离开,但都没什么好法子。自家男人现在还在小姐的陪嫁庄子上当个小管事,日子也算过得去,只劝自己慢慢再找机会。
正在胡思乱想的叶婆子听到王夫人的唤声便进了佛堂,就见王夫人拿出一块银子递给她:“去打听一下那小崽子为何挨揍,现在怎么样了。”
叶婆子应了一声自去找大房的婆子说话。半晌午后回来了,与王夫人说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昨日拜师后,大人们坐在一处说话,便让贾瑚与沈拓自去玩了,两个小家伙年龄相当,又都是懂事聪明的孩子,很快就疯玩到了一起,然后又与沈拓一起单独用了饭。历来贾瑚在自家用过午饭后都要小睡一会儿,但此时在沈府大人们都还在用饭,无人管束两个小家伙,两人又去小花园里找有积雪的地方胡天胡地了一通,大冷的天居然出了一身汗。等到贾赦带着贾瑚回府时,小贾瑚又累又困就在马车上睡着了。二杆子爹贾赦因为高兴喝得多了一些,自己也有些倦,不知道给孩子盖件衣服,就那么抱着贾瑚迷迷糊糊坐在马车上回了府。
等马车到了荣国府门口,贾赦听到外面下人说到府了,迷迷瞪瞪起身,忘记了怀中的贾瑚,一下子把孩子摔在了马车里。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好巧不巧,贾瑚掉地上时磕到了挡板的边缘,一下子将脑门上划了个小口子,血流了出来。贾瑚被惊醒,感觉到疼痛,伸手一摸又摸到了血,连惊带吓顿时哇哇大哭。
贾赦酒意、睡意全消,抱起贾瑚一看也吓得够呛,忙掀开车帘唤了外面的下人把贾瑚递了过去,然后跳下马车将贾瑚抱起来就往府里跑。下人在外面听到车里有动静,还以为是贾赦打了贾瑚,等看到贾瑚脸上有血也吓得不行,忙跟着往府里跑,贾赦骂了一句:“糊涂东西,还不快去请大夫。”下人又忙外跑,跑到门口门子随口问了一句,下人着急,只说了一句“大老爷把瑚儿的脸打破了。”
门子还挺奇怪大老爷怎么居然会打瑚哥儿,就当玩笑说了,正好被出去采买的叶婆子听见,把话传给了王夫人。今天王夫人又让她去打听,她使了点儿银子问了贾瑚院里的婆子才知道原委。又听说贾赦被贾母大骂;府里又请了大夫来给贾瑚看,说是小伤,好好养着,过几日就好了,还给留了去小疤痕的药;又说不曾想晚上贾瑚发起了热,府里又忙去请了大夫来瞧,只说风寒惊惧,吃上几副药就好了。
说到最后,叶婆子有些幸灾乐祸道:“听说昨夜大房里闹了个人仰马翻,老太太气得又把大老爷骂了一顿。原来今日因为贾瑚拜师要设的家宴都取消了,只说等贾瑚都好了再补办。”
王夫人起初一听贾瑚伤了脸大喜:要是留下个大疤就更好。后来一听大夫说没大事,恨得咬牙切齿:“怎不摔死那小崽子?病死也是好的!”
病?王夫人狰狞的脸上过一丝狠厉:“那就让他病死。你去,给我买些砒霜回来。”说着又递过一锭银子。
叶婆子惊恐道:“二太太,你是想?”
“不想让我与珠儿好过,都别想好过。那小崽子不是正在喝药吗?你买了砒霜回来趁空去厨房下到那药里。”
叶婆子吓得忙劝道:“小姐,这个我可做不了。一旦被发现,不说是奴婢,就是小姐你也没好啊。你想想珠哥儿吧?”
“怎么,你不敢还是不肯?别忘了你可是我王家的奴才!我也不让你白忙,这一百两银子你先拿着,等你办完事我再给你二百两银子,你与你男人的卖身契也还给你。”王夫人又起身从佛龛后面拿出一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还有卖身契!叶婆子十分心动。
“你怕什么?等你办成事就立即离开。拿着这三百两银子到哪里还过不上好日子?如果你不做,那就一辈子陪我耗死在这小佛堂吧!”
叶婆子一哆嗦:小姐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如果自己不做,她也必不叫自己好活。
她接过那些银子道:“奴婢这就去办。”转身离开时,王夫人阴恻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如果你起了异心,王家必不能放过你和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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