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即将离开监控范围。"零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路依依的耳朵里，"方位东南偏东15度，距离1824米，风速7节，阵风9节，湿度62%。”
在她望远镜的视野里，两个身影正穿过学院后山的松林，很快就要离开学院了。无论她如何调整焦距，这两个个人的身体边缘总是笼罩着一层模糊的光晕，就像信号不良的老式电视机画面。
“见鬼，那是什么东西？”路依依在她右侧十米处的狙击位上低声咒骂，“我这边完全看不清他的脸。”
零没有回答。她纤细的手指在望远镜侧面的旋钮上微调，瞳孔收缩到极致。那层光晕不是错觉，而是某种她从未见过的干扰现象。每当她试图聚焦在那个人的面部时，图像就会像水中的倒影一样扭曲变形。
“风向转为西北，风速降至5节。"零报告道，声音里没有丝毫波动，"目标即将到达松林边缘，三十秒后失去视野。”
“唉，这么远的距离……”路依依的手指在扳机上轻轻摩挲，“那家伙只是叫我们过来狙击目标，但他可没说目标是会发光的幽灵。”
“十五秒。"零说，"弹道下坠修正2.7密位，横向风偏修正0.8密位。”
路依依深吸一口气，将十字准星对准那个模糊身影的胸口。即使以她A级混血种的视力，这个距离下的目标也小得像一粒芝麻。更糟的是，那层光晕让瞄准变得几乎不可能——就像试图用鱼叉刺中水下的月亮。
“五秒。”
路依依屏住呼吸，手指开始施加压力。这把温彻斯特 1892已经是上上世纪的老枪型了。虽然已经是用现代工艺（或许还有炼金工艺？）对它进行了全面升级，但路依依对这把枪能在这个范围打中人不抱什么希望。
“开火！”
杠杆步枪的射速取决于使用者的手速，理论上拥有比栓动步枪更高的射速潜力。不过，实际射速还受到使用者熟练程度、枪械保养状况等多种因素影响。一般来说，经过一定训练的正常人使用杠杆步枪，每分钟射速可达10到15发左右。
不过，那些是普通人，路依依已经能熟练使用这把温彻斯特 1892打出接近自动步枪一样的三连发了。
三发子弹先后从枪口射出，向在树林中的诡异身影飞去。
“该死！没打中！”路依依看着那个模糊身影继续向前移动，"他还在走！"
“打中了。”零的声音突然紧绷，“左侧肩胛下方。他踉跄了半步，但……子弹没能穿透。”
零的望远镜纹丝不动地追踪目标。在那一瞬间光晕的波动中，她看到神秘人的左手短暂地按住了右肩后方——正是子弹命中的位置。
“还有射击机会吗？”路依依有些不甘心。
“没有。”零回应道。那圈光晕更重了，已经很难把他们和周围的环境分别开来了。
“好吧。”路依依收起枪 听到枪响后，学院应该很快就会来查是谁大晚上不睡觉敢在学校里放枪，她可不想被曼施坦因教授抓到。“任务失败会有什么处罚吗？”
零摇摇头：“他不会因为这种事作出惩罚的。”
“那就好。”路依依点点头，背好枪“晚上要不要去吃点夜宵啊。”
“如果你是觉得我在寝室里你不方便看那个小U盘里的东西，可以不用那么麻烦。”零侧身看了她一眼。“我会可以去图书馆看书，一个晚上够吗？”
“额……”路依依有些尴尬。半小时前的画面在脑海闪回：零推门而入时，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拍向笔记本电脑，触控板上还沾着没擦净的薯片碎屑。
“老板下达了一个任务，要我们今晚狙击潜入学院里的人。”零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路依依刚刚的动作，向路依依说完任务后便转身退出了房间。
这时候路依依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有多容易被人误解。想解释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开口。
不过现在既然零主动提起，路依依也就开口向她解释：“其实……”
“不用向我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那是芬格尔搞来的学院内部资料。”
“嗯。”零还是那副一切都无所谓的表情，根本感觉不到她的情绪变化。
最终零还是一个人来到图书馆看书。
纸巾在胡桃木桌面擦出细密声响，连椅脚缝隙的灰尘都被挑了出来。米白色坐垫铺展时，金属搭扣轻磕出冷调的脆响。零戴上降噪耳机隔绝了外界的噪音，她翻开《龙族谱系考证》翻阅起来。
"任务失败。"她对着衣领处的微型麦低语。
老板的轻笑裹着电子音传来："意料之中。"背景音里钢笔尖划破羊皮纸，"那群秃鹫嗅到血腥味了，把目光落在了路依依身上，不管这枪中没中，都是对他们的一句警告。”
“路依依是一把未开封的钥匙，等她成型，她就能打开下个时代的大门。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将她看好，不能出了岔子。”老板的钢笔在纸面沙沙游走，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好的。”零回应。
老板轻叹一声：“和她交交朋友吧，毕竟你们是室友。室友之间怎么能不熟呢？关系太僵的话，就不好了。”
通讯器里传来零简短的“嗯”，分不清是执行任务的机械应答，还是真将话语烙进心底。
通讯挂断，老板将钢笔搁在青瓷笔洗里，桌上放在一沓信纸，纸面勾勒出两个少年并肩的轮廓——两个少年以近乎镜像的姿态坐在天台上，连抬头仰望天空的角度都一致。
“现在，我已经感觉不到你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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