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璃将结晶的青铜碎片嵌进安全帽檐，冰凉的触感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工地探照灯扫过她沾着水泥渍的雨靴，在暴雨冲刷的基坑里照出蛛网状裂纹。
"；三号桩基的混凝土配比错了。"；她突然抓住工程监理的胳膊，指尖陷进对方潮湿的制服，"；粗骨料里掺了青铜碎屑。"；
监理刚要反驳，塔吊忽然发出齿轮卡死的尖啸。
毛璃仰头望见北斗九星轨迹在云层中重组成施工图纸的坐标，第三颗天玑星的位置正对应陈建筑师咳血时标注的沉降观测点。
她甩开监理冲向材料堆场，帆布鞋踩过积水时激起的涟漪里，漂浮着青铜蝌蚪的虚影。
周局长在临时板房堵住她时，西装下摆还沾着档案馆的灰尘。"；1998年的施工队全员失踪。"；他把平板电脑转向毛璃，屏幕上正在自毁的文档泛着青铜色代码，"；刘经理把关键证据喂给了一种会吃数据的...东西。"；
毛璃的指甲掐进掌心的倒计时血珠。
她注意到局长说话时始终用公文包挡着左胸，那里别着的市政徽章在阴影里扭曲成象形文字的形状。
窗外传来混凝土泵车的轰鸣，本该注入地桩的砂浆却散发着槐花的腐香。
"；我需要您明天召开新闻发布会。"；她突然将沾着青铜液的图纸拍在桌上，风铃碎片在图纸边缘灼出焦痕，"；就说我们找到了刘经理行贿的账本。"；
当夜十一点十七分，毛璃蹲在工地西南角的配电箱后。
她腕间的青铜结晶正在融化，滴落的金属液体在泥地上勾勒出星宿图谱。
三百米外的项目经理办公室突然亮灯，刘经理臃肿的身影在窗帘上拉长变形，举着手机时耳后纹章闪过妖异的青光。
"；他要销毁的不是纸质文件。"；毛璃对着蓝牙耳机低语，看着七个戴安全帽的工人从不同方向摸进办公室。
那些人的步伐精准踩在北斗七星的方位上，安全帽反光处隐约浮现蝌蚪状的符文。
混凝土搅拌站突然传来巨响。
毛璃飞奔过去时，看到本该装载砂石的料斗里堆满刻着生辰八字的槐木人偶。
她伸手触碰的瞬间，人偶眼眶里钻出青铜蝌蚪，在暴雨中首尾相衔组成2015年4月12日的日期——正是第二次坍塌事故的日子。
手机在此时震动，周局长发来简讯："；发布会提前到明早七点。"；毛璃转身望向仍在办公室忙碌的刘经理，发现他正将某个闪着青铜光的物件塞进混凝土试块。
试块表面的裂纹酷似人体血管，渗出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星图的微光。
暴雨裹挟着青铜碎屑砸在彩钢瓦上，毛璃蜷缩在混凝土试块堆叠的阴影里。
她腕间的青铜结晶已融化成星轨形状，在皮肤上烙出北斗九星的暗纹。
项目经理办公室的灯光突然熄灭，七个安全帽反光点在黑暗中按着七星方位移动。
"；料斗里的槐木人偶还剩三具。"；蓝牙耳机里传来陈建筑师沙哑的声音，背景音是金属刮擦混凝土的刺响，"；那些生辰八字对应的都是..."；
"；1998年失踪的工人。"；毛璃截断话头，看着刘经理臃肿的身影从办公室后窗翻出。
男人怀里鼓胀的公文包正在渗漏青铜液体，滴落处的地面积水泛起诡异的银光。
她轻叩三下麦克风，暗夜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安全哨声。
刘经理在三级配电箱前僵住，公文包夹层突然钻出蝌蚪状青铜活物。
这些金属生物疯狂啃噬着包里的账本，却在触碰伪造的贿赂记录时发出尖锐嘶鸣。
七个戴安全帽的工人从四面围拢，他们反光条上的符文与毛璃腕间星轨产生共鸣，在暴雨中织成发光的囚笼。
"；你以为周局长真会信这些把戏？"；刘经理突然扯开衬衫，胸口浮现北斗九星刺青。
第三颗天玑星的位置正在渗血，冒出的青铜蒸汽在空中凝成1998年的日期。"；当年那些工人..."；他狞笑着抓住最近的工人，手指陷入对方脖颈时带出金属锈味的血沫。
毛璃从堆料场高处跃下，帆布鞋踩碎的水泥块里迸出槐花香气。
她将结晶化的青铜碎片按在刘经理刺青上，星轨纹路顿时如同活蛇般游走："；陈工二十年前就料到你会在天玑位移时动手。"；被禁锢的男人突然抽搐，耳后纹章里钻出的青铜蝌蚪正在反噬宿主。
暴雨在黎明前转成细雨，毛璃站在临时会议室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新生的青铜纹路。
周局长正在宣读处罚决定，西装翻领上别的市政徽章在晨光中泛着正常金属光泽，昨夜那些蠕动的象形文字仿佛只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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