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恐地发现艺术馆建筑平面图正在自主变形，原本方正的展览区域渐渐扭曲成青铜方彝的器型，而林摄影师的作品恰好分布在四象方位。
防弹玻璃外的声浪像远古祭祀的鼓点，林摄影师的轮椅碾过自动铺展的星空地毯。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船底座星云》的展柜时，化疗埋管的位置突然亮起青铜色的光斑。
那些曾在他血管里肆虐的造影剂，此刻正顺着展柜线路流向全息投影仪。
“快看星云在动！”赵爱好者举着改装过的光谱仪惊呼。
原本静态的摄影作品突然延展出青铜器铸造模的范线结构，猎户座腰带三星与鼎耳上的蝉纹完美重合。
几个带着放射性检测仪的观众发现，自己的盖革计数器正随着星云明暗变化奏出编钟的韵律。
毛璃的菌丝手套拂过应急通道的门把手，青铜锈迹顺着指纹爬上安全出口指示灯。
她望着涌动的人群在展品前组成流动的二十八宿阵型，某个举着自拍杆的少女突然定格——她卫衣上的星座印花正与墙上《仙女座星云》的青铜纹路产生量子纠缠。
“妈妈……”林摄影师突然抓紧轮椅扶手。
全息投影里旋转的玫瑰星云中心，渐渐浮现出他母亲临终前病房的监控画面。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医疗仪器的闪光，此刻正与星云中的电离氢区脉冲同步闪烁。
闭馆提示音响起时，青铜鼎腹部的温度突然降至零下18度。
王馆长看着最后一位观众依依不舍地触摸展柜，防弹玻璃表面立刻生长出曾侯乙墓出土衣箱的二十八宿图纹。
他攥着被捏变形的扩建方案，发现预算报表上的数字正自动重组为甲骨文的“悔”字。
“该换药了。”毛璃推着空轮椅穿过正在闭合的星空穹顶，菌丝手套上沾着的星屑在林摄影师的病房地面画出青铜觚的轮廓。
心电监护仪的波纹突然稳定成《诗经》的韵脚节奏，那些曾折磨他的癌痛像退潮般缩进CT片上的星云暗斑。
林摄影师涣散的瞳孔突然映出童年书房的场景，母亲收藏的青铜爵正在书架投射出与《猎户星云》相同角度的光影。
他抬起布满针孔的手，在空气里描摹着星云边缘那句“既见君子”，呼吸渐渐融入病房正在播放的《周颂·清庙》编钟演奏。
毛璃合上他未完成的摄影集时，封底突然浮现出用造影剂写就的星图。
菌丝手套感应到十公里外天文台传来的异常电磁波——那些本该记录宇宙背景辐射的磁带，此刻正涌出带着青铜器铸造声纹的脉冲信号。
艺术馆地下三层的警报突然响起，王馆长看着青铜鼎内壁新浮现的铭文浑身发冷。
那些带着放疗辐射特征的刻痕，正与他扩建方案里被否决的地下通道蓝图惊人吻合。
更诡异的是，所有展品的防盗系统都在自动生成带着青铜器化学成分的加密代码。
毛璃站在梧桐树影里，看着手机地图上艺术馆的坐标正与三千年前的古天文台遗址重叠。
菌丝手套突然刺痛——十公里外某座正在发掘的西周大墓里，考古队的X光机正映出与林摄影师生前作品完全相同的星云纹样。
当最后一片梧桐叶飘落在她肩头，青铜鼎方向的夜空突然出现二十八宿同时闪烁的异象。
毛璃的右眼裂纹里渗出星屑，在空气中凝成甲骨文的“兕”字，这个早已失传的古文字此刻正如心跳般明灭，与千里外黄河故道某处新塌陷的河床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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