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即使嘴上说着习以为常的话,脸上和态度还是会流露出喜悦。当然绝对不会告诉本人。
饭后的收拾和五年前一样,是两个人一起做的。洗碗、擦碗、收拾等等,没有特别规定值班,每天做的事情会变。
收拾完就该是各自的时间了。本该如此,但五年前每日惯例的午餐后咖啡时间如今难以实现,所以平日就变成了晚餐后的茶时间。毕竟这个时间喝咖啡会睡不着,所以各自选想喝的。
“牧野局长又联系我了。说是在国外待太久了,很想念日本。”
“那家伙,真是一点局长的样子都没有。根本就是个随处可见的大叔了吧。”
“真是毫不留情啊。”
聊的内容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最近的新闻啦,公司或警察那边的事啦。但是,偶尔出现的无话空间和时间,果然也让人很舒服。
这时,客厅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啊,洗澡水烧好了。怎么办?”
“我晚点洗。你先洗。”
“知道了。那我先去了。”
洗好自己的杯子,走向盥洗室。这一套流程,已经彻底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但是,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会想到一件事。
这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一起生活。这和五年前那几周一样。
一起吃饭。这也一样。
在同一个屋檐下睡觉。这也一样。
“早安”、“晚安”、“一路顺风”、“我走了”、“我回来了”、“欢迎回来”。这些稀松平常的话语在互相传递。这,和五年前不同。
五年前是我单方面在说,他只回一声“嗯”。他对我的话开始用正确的形式回应,是从三个月前那天开始的。那天听到了他说“我回来了”,但自那以后基本是我说“我回来了”,所以他以回应我的形式说“欢迎回来”。
只是这微小的变化,对我来说却是巨大的变化。仅仅从他那里得到不是“嗯”的回应就很开心,仅仅因为能听到那句话,在开口之前就会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觉。即使是从那天起三个月后的现在,每天也依然感到满足,或许自己相当单纯吧。
我也相信围绕着他的东西,和五年前不同了。当然,即使过了五年,即使他在隔离期间完成了自己的职责,他的罪也不会完全消失。他本人肯定也这么想,大概会背负一生吧。即便如此,我还是愿意相信笼罩着他的那层黑雾已经散去了。在五年的时光之后,他允许自己驱散了它。
所以,才会有现在这段真正安稳的时光吧。
如今已无需躲藏,也无需一个执行计划前的据点——我深切感受到,现在没有任何东西束缚着他。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说句“承蒙关照了”就离开这里。毕竟那也不是什么坏事,也不需要谁的许可。
他,想怎么样呢。
而我——又想怎么样呢。
是想给这段关系起个名字吗,想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呢。说到底,有必要起名字吗——
在真正被安稳时光包裹的此刻。
在被允许为“这种事”烦恼的此刻。
我又变得不明白了,想着明天再说吧下次再说吧,把结论往后拖延。就这样,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之久。
我想和他说话,想看看他,想了解他。
他给的话语、回忆和感情——全都是宝物。
我想等待那个决定面对自己的敌人、过去和罪孽的他。
五年间,只是,一直在等他。
回顾过去的自己,感觉答案似乎早就有了。
明明知道。但即便如此还是无法迈出那一步的,是我。
因为,如果他并不想给这段关系命名呢,如果他想给这段关系起的名字和我想的不同呢。如果他觉得这段关系没必要命名呢。
在没有任何维系之物的此刻,他可以轻易地就从这里消失。
和至今为止完全不同的、如同走钢丝般的决断,我无法立刻做出——只是纯粹地,非常非常害怕他真的会消失。
今天,我也放弃了得出结论。
“哟。最近怎么样?”
正对着电脑时,声音从上方落下。
虽然对工作被打扰感到些许烦躁,但还是看向声音来源,站在那里的人正是委托人。
“啊?看也知道吧,正在做某位大叔拜托的事啊。”
“这我知道。我问的是日常生活啊。”
这么说着,那厚脸皮的家伙特意搬了把椅子到我面前,坐了下来。
平常这家伙都是把工作推给我就消失去忙自己的事,大白天工作时间主动找我说话还是头一遭。
“公安很闲吗?”
“总算告一段落,稍微有点空了。想着顺便做下对监视对象的问询调查什么的。”
“免了。我这边正普通生活着呢。”
退一百步说,听他说说话倒也无妨,但被盘问现在的生活就让人心情不好了。
这么想着随便应付了一句,视线又移回屏幕。
虽然每一天都难以置信地和平,如同泡在温水里,但对我而言,那似乎是无可替代的东西。这日子,我只想让它属于我和那家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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