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甚至怒斥:“还不跪下!”
陈大状没跪,他一脸不可置信:“你?你是国师?我们南顺的国师?”
少年忍笑,他生的一张如朗月一般的面目,眉眼精致,如描似画:“我是国师,就是南顺的国师。我姓容。”
陈大状露出一脸的纠结,纠结于他不知道如何反应这一句话:“天下人,连小儿都知道,南顺国师姓容。”
容氏少年并未报出其名,但是陈大状也知道的:“所以,所以你是容和?”
当时南顺容氏族长为容和,十八岁上。
但是看到眼前,却不像。他感觉比十八岁更小,更幼,笑起来模样花容灿烂不知愁。根本不想死传闻中那个杀伐决断占卜天意的天机者。
陈大状嘀咕:“你才多大啊.......”
容和还是挂着笑,他似乎是一张天生的笑脸,亲和又温柔:“我二十了。”
陈大状道:“不像,你看起来比我小,如何其实比我还要年长一岁?”
容和看陈大状问的认真,也跟着转悠一番眼珠子做思考模样:“许我不知愁苦?”
陈大状非常信服这个理由。他点头:“或许如此,毕竟这天下,对于容氏来说,并无难事。”
这一次容和反驳:“有的。故而来寻你。”
陈大状感觉此刻酒意更加上头:“我?容氏寻解无能的事情?来找我?”
他的脑子都晕乎乎了。
站在亭台阁,周围是飒飒的风,远处是惊涛的海,他却宛如踩在了云端。
容和做了个手势。那个非常高傲的小厮就端来一叠东西。呈现在陈大状眼前。
陈大状糊涂看着眼前如卷轴如公文一样的东西,不知道容和其意。
容和解释:“这是我朋友惹上的一个官司。虽然犯案的地方是个小地方,可是遇到了一个撞了南墙也不死心的小县令,非常非常令我头疼。我曾经听说,莫怀忠当年是左海第一状,本想求助于莫怀忠老先生,可惜迟来一步。既然陈状师是莫怀忠先生的高徒,必然长江后浪推前浪,不会辱没先师的教诲。”
容和看着年纪小,一副少年不知愁的天真纯粹,但是一旦开口,就令陈大状感觉到了他那个地位的人的压迫。
他言语之间滔滔,看着随意家常。却一字一句,都没有表示过陈大状有拒绝的可能。
他说既然,他说必然,他说不会辱没先师教诲.......
这话说的不错,说的也漂亮和客气。但是这些言语的所有内容,按照正常来说,都应该在他答应了接这个官司之后再说。
容和没有。
容和似乎笃定了陈大状会接受这个官司。
然后先说了漂亮话和客气话。
陈大状很无语,又晕乎。
他虽然晕乎和无语,但是到底没有忘记容和的身份。容和是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传闻中,容氏下可入黄泉追魂,上可进九天斩神。无所不能。
神鬼无惧的容氏,怎么可能会把一个凡人放在眼里呢?
容和面上带笑,亲和无害,可是陈大状却觉得,那个目空一切的小厮的态度,才是正确的。
如果容和用目空一切的眼神看他,他或许还会觉得心里平衡一些。
偏偏没有。
心中复杂的陈大状暗中咽下一口唾沫,决定先翻阅面前的卷轴。
果然是个很小的官司。官司发生在距离左海并不算是远的临县兴化县衙。兴化县衙发生一桩命案,情杀,凶手为左海人士,男子,二十九。被害者并非是女子,而是女子不满三岁的女童。
那凶手和女婴的母亲曾经有过婚约,后来男方家中渐渐壮大,搬离了兴化,不再和女方家往来,甚至之后送来一纸文书取消了婚约。
女子之后嫁人,生子,可惜薄命,孩子尚未满月,丈夫便意外身亡。之后女子被婆家赶出,独自艰难生活。后遇到原先有婚约的白蒙,两人旧情复发,白蒙便在兴化先为女子安顿了一个宅子。结果好景不长,白蒙私宅一事很快被发妻知晓,发妻出身高贵,刁蛮任性,人未至,只派来家丁来往一趟。
白蒙当然紧张。
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起了争执,最后那女童成为了最终受害。女子悲痛欲绝,讲昔日情郎白蒙一纸诉状告上了公堂。
兴化县城的县令,是之前的文状元,十九岁的顾文熙。
顾文熙接了女子的状纸,经过审理,确认女童惨死为白蒙主责。白蒙虽然辩为失手,却依然是沾染了人命。
顾文熙认为白蒙身强体健,从小习武,不可能不知道下手分寸,他那番作为,明摆着是准备下重手,就算是不曾误杀了女童,也是要重伤女子。
这叫存了杀心。
既存在了杀心,就不能够被定义为真正完全的误杀。
顾文熙判定白蒙心性狠毒,即便是出狱,也有再犯嫌疑,判了斩监侯。
......
陈大状看完了案卷。
评价一句:“这案子,并不难辩。确实可以把死刑减缓为牢狱刑法。而且也不算是徇私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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