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安坐在一旁,喉头发紧,想说些什么劝慰的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能感受到成王心中的压抑和痛苦,可这些话涉及皇室父子,他一个小小的武官,实在不便置喙。
成王却像是没察觉到他的窘迫,继续说道:“直到那年秋猎,我才彻底看清这一切。那天我在密林里追捕一头鹿,无意间撞见了父皇派来的暗卫——他们一直暗中监视我,我早有察觉,却不愿点破。可那天,我亲眼看见他们将我府里的书信交给一个陌生太监。”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疯狂,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一刻我才懂,什么礼法仁义,什么父子亲情,全都是幌子!这世上最真的东西,只有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他要我守规矩,不过是想让我永远做他圈养的金丝雀,做一个只懂开枝散叶的宗室种马,永远不能威胁到皇帝的位置!”
“殿下慎言!”张希安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这是皇宫,隔墙有耳,这话若是传出去,不仅殿下会被治罪,连成王府也会受到牵连!”他的声音带着焦急,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成王抬手打断他,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一群飞鸟上,那些鸟儿展翅翱翔,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束缚。“怕什么?”他语气淡然,却透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今日这般阵仗,父皇显然早已对我起了疑心,就算我谨言慎行,怕是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他忽然转过头,看向张希安,眼底的阴鸷褪去了几分,竟露出些许少年时的执拗,像个不甘被束缚的孩子:“张希安,你说,我要是现在拔剑杀了殿外守着的太监,会不会让父皇知道,他的儿子,从来都不是温顺的绵羊,也不是任人摆布的金丝雀?”
张希安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短刃——那是殿下赐给他的防身之物,他一直带在身边。“殿下不可!”他急切地说道,“万万不可冲动!臣愿陪您一同面圣,向陛下禀明一切,求个公道!若是此刻动手,只会坐实了谋逆的罪名啊!”
成王盯着他看了许久,目光锐利,似是在判断他话语里的真假。张希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却依旧挺直脊背,眼神坚定地回望着他。
许久,成王才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的疯狂和决绝渐渐褪去,他重新靠回椅背,松开了攥紧扶手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几分麻木:“罢了,你说得对。今日且看看,父皇究竟要唱哪一出戏。我倒要瞧瞧,他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张希安松了口气,缓缓坐下,后背的衣料早已被冷汗浸湿。殿外的风忽然大了些,卷着几片落叶扑打在窗棂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屋外的枯叶被风吹得摇曳不定,在两人之间投下摇晃的影子,忽明忽暗,像极了这深宫里盘根错节、说不清道不明的局。
他们坐在偏殿里,静静等候着,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张希安的手始终放在腰间的玉佩上,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场由皇权猜忌引发的风波,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而成王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可微微蹙起的眉头,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檐角的铜铃依旧在风里作响,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宫墙之间,却怎么也驱不散这殿内的凝重与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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