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老崔的梨花板在惊堂木上敲出第九个重音，二楼雅间的林玄薇睫毛轻颤。这个鼓点比剧本多出半拍，是摩尔斯码里的长音。她蘸着茶水的指尖在桌面画出横线，组合成字母"S"。
茶楼大厅挤满嗑瓜子的百姓，说书人正讲到白娘子饮雄黄酒现原形。谁都没注意到，老崔腰间新换的蟒皮鼓上，蛇眼镶嵌的琉璃珠正在记录全场听众的微表情。
"且说那许仙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老崔突然猛击三下边鼓，鼓架上的铜铃跟着震颤。林玄薇袖中的怀表微微发烫，表盘背面浮现出荧光数字：3-15-23。
这是今日第三批坐标。
忽然雅间珠帘晃动，七皇子萧珏捧着油纸包钻进来，麻团碎屑沾在嘴角："母后，西市王瘸子的糖画铺..."话未说完就被林玄薇捂住嘴。少年喉结滚动着咽下麻团，鼓着腮帮子指向窗外。
茶楼对面的胭脂铺前，三个戴斗笠的男人正在调试铜制罗盘。林玄薇瞳孔微缩——那是改良版的盖革计数器，能探测放射性物质。
"锦衣卫的嗅金犬来得倒快。"她捻起萧珏衣领上的芝麻粒，在茶汤里浸出墨色，"昨日让你背的《牡丹亭》戏文..."
"记得！'良辰美景奈何天'对应摩斯码·-·-"少年突然噤声。楼下传来碗碟碎裂声，说书人的声音陡然拔高："那法海祭出紫金钵，喝道'妖孽看符'！"
林玄薇指尖轻弹，一粒花生米击中房梁暗格。整层楼的灯笼同时熄灭，黑暗中老崔的鼓点突然转调，竟敲出肖邦《夜曲》的旋律。混乱中有人尖叫："我的荷包！"
借着窗外暮色，林玄薇看见茶博士提着铜壶穿梭人群。壶嘴蒸腾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细小冰晶——这是用硝石制冷制造的干冰烟雾。当白雾漫过第三张八仙桌时，坐在那里的盲眼琴师突然扯断二胡琴弦。
"铮！"
混着碳纤维的琴弦在雾中闪过蓝光，精准缠住锦衣卫的罗盘。老崔趁机抓起惊堂木重重一拍："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哎哟！"他突然抱着肚子滚下台，袖中掉出个油亮的麻团。
萧珏"噗"地笑出声，碎渣喷到林玄薇的云肩。她低头看着少年腰间不知何时松开的香囊，肉桂粉正簌簌落在地板——方才的干冰遇到香料，竟在锦衣卫靴底凝出荧光脚印。
"你倒是会举一反三。"她掐了把萧珏腰间的软肉，少年疼得直吸气。此时楼下已乱作一团，琴师被当做小偷扭送官府，锦衣卫追着荧光脚印冲出大门。老崔还在地上哀嚎打滚，手里的麻团早被野狗叼走。
待人群散尽，林玄薇拎着萧珏来到后厨。柴堆后藏着个檀木匣子，掀开却是空的。灶台边摆着三碗凉透的杏仁茶，碗底粘着糖画的竹签。
"王瘸子今日画的是哮天犬。"萧珏凑近观察，"狗尾巴卷了七道弯。"
林玄薇用发簪挑开糖画，琥珀色的麦芽糖里嵌着枚微型胶卷。对着火光细看，竟是南疆进贡的蜘蛛丝材质，遇热会显现影像。她突然抓起少年手腕："你偷吃的麻团，馅料是不是红豆混着朱砂？"
萧珏脸色骤变，刚要开口就吐出一串七彩泡泡。每个泡泡表面都浮着水印：玄渊阁最新暗语"画眉深浅入时无"被译成盲文点阵。
"果然加了显影剂。"林玄薇往他嘴里塞了颗薄荷糖，"去把茅房第三块砖下的《西厢记》唱本取来，记得用陈醋熏过再读。"
夜色渐深，打更人敲响戌时的梆子。林玄薇站在檐角望着满城灯火，耳畔传来极轻的震动——老崔的蟒皮鼓正在地窖发出次声波。那些白天被麻团吸引的野狗，此刻眼泛绿光蹲守在十八个暗桩门前。
当锦衣卫终于破解糖画里的假情报时，西郊乱葬岗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三百只训练有素的乌鸦衔着磷火划过夜空，羽翼振动间洒落的，是印着《牡丹亭》选段的宣纸。
林玄薇抚摸着袖中发热的怀表，表面浮现出萧明稷批阅奏折的身影。皇帝手中的朱笔突然折断，墨汁在宣纸上晕染成她熟悉的化学式：C?H?O?。
"陛下可知柠檬汁遇热显影的原理？"她对着月光轻笑，将最后一块麻团抛向空中。野狗们欢叫着跃起，牙齿咬碎的芝麻粒里，藏着用纳米技术打印的北疆布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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