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产科诊室里凝成实体，林小满攥着B超单的指节发白。显示屏上胎心跳动得像暴雨中失控的雨刮器，忽快忽慢地在120到160之间来回跳跃。
"胎心变异减速超过正常范围。"张美玲摘下听诊器，金属探头在玻璃台面磕出清脆的响，"HLA-B27突变基因，这孩子天生带着诅咒。"
窗外惊雷劈开阴云，雨点砸在防弹玻璃上炸成蛛网。林小满下意识护住小腹，掌心压着西服下微隆的弧度。三个月前在爆炸废墟发现怀孕时，陆翊的婚戒还带着余温，此刻却在无名指上冷得像块冰。
"陆翊的病例我看过。"张美玲翻开泛黄的病历本，1998年的墨水字洇着褐色血渍，"当年他父亲用晟世集团的名义，给他注射过改良型基因抑制剂。"
档案室顶灯突然频闪，林小满盯着病历本上熟悉的字迹浑身发冷。那潦草的英文签名——Lycoris Radiata，分明是陆翊私密日记本扉页的落款。七天前在冷链船残骸找到的铁盒里，烫金封皮的本子被血污浸透第三十七页。
"我要所有产检原始数据。"她扯开珍珠耳钉，微型扫描仪贴着病历本边缘滑动，"包括三年前的基因图谱备份。"
暴雨在防弹车窗上撞得粉碎，林小满蜷缩在后座翻开日记本。陆翊的字迹被血迹晕染成诡异的花：
【2003.9.27 诺亚在骨髓配型报告上伪造HLA点位，他们需要我的基因链制造完美药人。孩子会是最后一块拼图，我必须......】
后面的字被子弹孔撕裂，纸屑混着干涸的血块簌簌掉落。林小满突然剧烈干呕，孕吐反应混着恐惧在喉头翻涌。掌心的智能胎心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36.5℃的恒温贴片烫得她浑身战栗。
手机在此时震动，未知号码传来变声器的机械音："林小姐，想要孩子活过今晚，带着药碾来城南公墓。"
后视镜里两辆黑色越野车咬住车尾，挡风玻璃后闪着红点的狙击镜刺得人眼球发痛。林小满猛打方向盘冲进反向车道，孕肚撞上安全带锁扣的瞬间，后腰的微型电击器自动激活。
"您已偏离导航路线。"车载AI发出温柔警告，中控屏突然跳转成黑白监控画面。暴雨中的公墓石碑群像沉默的士兵，第0927号墓碑前放着熟悉的青铜药碾，碾槽里新鲜的血迹还未凝固。
"陆翊的心脏配型报告是假的。"变声器发出电流杂音，"你怀里那个才是真正的HLA-B27源头，诺亚等了二十年的活体培养皿。"
胎心监测仪突然黑屏，36.5℃的体温贴片渗出淡蓝色液体。林小满扯开衬衫下摆，腹部皮肤上浮现蛛网状的幽蓝纹路——和陆翊临终前脖颈爆出的血管一模一样。
"你们在他葬礼上抽了三管骨髓。"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单手给手枪上膛，"冷藏箱编号HL-07-0927，现在想要回收实验成果？"
轮胎在湿滑路面发出凄厉尖叫，林小满撞开公墓铁门时，后视镜里映出越野车顶升起的狙击枪管。0927号墓碑在闪电中裂开缝隙，青铜药碾的暗格弹出全息投影：
【若你读到此，我已在深渊重生。体温36.5℃是唯一密钥，孩子的心跳......】
投影被子弹击碎成光斑，林小满滚进墓碑后的排水渠。腹中的踢打突然剧烈，智能胎心仪恢复工作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太阳穴处传来三声扳机扣响的轻颤。
雨幕中响起陆翊最爱的《安魂曲》，混着变声器的嗤笑："你以为他为什么坚持火葬？那具尸体里......"
手机突然黑屏，胎心监测仪跳出红色警告。林小满摸到药碾底部凸起的温度传感器，36.5℃的掌心按下去时，公墓地面突然塌陷。坠落的瞬间她护住孕肚，在黑暗中听见陆翊的声音穿透时空：
"念安，爸爸愿你永不入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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