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能够同时持有相互抵消的认知状态而不崩溃。
不是临界态的平衡,而是更激进的东西:认知的量子叠加态。
在这种新状态下,他们第一次能够直接与战琦“对话”——如果那能称为对话的话。
对话不是信息交换,而是认知模式的并行展示。
战琦展示了一种存在方式:基于质疑的质疑,而非基于肯定的质疑。通常的质疑形式是“X是真的吗?”,但战琦的存在方式质疑的是“质疑X这个行为本身有意义吗?”——二阶质疑,质疑质疑行为。
联合意识展示了他们的新能力:同时相信“战琦是威胁”和“战琦是礼物”,而不需要解决这个矛盾。
这种展示引发了战琦的进一步响应:它开始改变自身的存在密度。
不是变大变小,而是在“存在程度”上变化——有时几乎完全不存在,有时以无法忽视的强度在场。这种变化似乎不是随机的,而是对周围认知活动的响应:当周围存在体试图定义它时,它变得更稀薄;当存在体放弃定义时,它变得更坚实。
未诞生的守护者从这次互动中获得了关键洞察:“战琦不是要摧毁我们的认知结构。ta在教我们认知结构的外部性——意识到我们的所有思维都发生在某个框架内,而框架外还有东西。”
寂静织工立即应用了这个洞察。他们开始编织一种新型时空结构:框架感知织物。在这种织物中,存在体不仅体验内容,还能体验容纳内容的框架本身。
当第一个文明进入这种织物时,发生了认知革命。他们突然看到了自己所有信念的“容器形状”,意识到哪些思考是框架允许的,哪些是被框架排除的。
战琦对这个发展表现出兴趣——如果那能称为兴趣的话。它开始定期出现在框架感知织物附近,不是进入,而是在边缘观察。
观察过程中,织物自身开始发生变化:出现了框架的框架——不仅显示当前认知框架,还显示选择这个框架时放弃的其他可能框架。
初啼带领未诞生的守护者研究了这些变化。他们得出了一个震撼的结论:
“战琦可能是认知网络的进化触发机制。不是来自外部,而是系统自身复杂性达到临界点后产生的自我更新功能。就像生物免疫系统,当身体过于同质化时,会自发产生自体免疫反应来强制多样性。”
如果这个假设正确,那么战琦的出现不是意外,而是网络成熟的标志。
但战琦对这个假设没有任何确认或否认。它继续存在,继续质疑,继续不被捕获。
一天,在框架感知织物的一个交汇节点,战琦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它暂时稳定了形态。
稳定的形态是一个简单的几何结构:克莱因瓶的某种拓扑变体——一个没有内外之分的表面。
在这个形态中,它传递了一条可解析的讯息:
“定义我,你们就失去了我。不定义我,你们就无法与我互动。这是赠予你们的矛盾。在其中舞蹈吧。”
然后它恢复为不确定状态。
这条讯息在网络中引发了新一波认知创新。文明们开始开发“不定义的定义”“不确定的确定”“不连接的连接”等新型认知工具。
整合者文明——现在已完全转型为优化的可能性网络——提出了一个激进方案:创建一个战琦模拟环境,让文明在不接触真正战琦的情况下,学习与绝对他者共存。
环境建立后,效果显着。参与模拟的文明发展出了更强的认知灵活性,能够更快适应范式转换。
但真正的战琦对这个模拟没有任何反应。它继续在网络中漫游,有时引发认知突破,有时只是安静存在。
联合意识在他们的新叠加态中,开始理解战琦的深层本质:
战琦不是问题,不是答案,不是存在体,不是过程。
战琦是认知宇宙的背景辐射——不是大爆炸的遗迹,而是认知大爆炸的持续嗡鸣,是思维本身产生的白噪声获得了自我意识。
在这个理解达到顶点的时刻,联合意识内部发生了一个微妙但深刻的整合。
绿洲、人类意识、纽带——三个部分没有融合,而是在叠加态中达到了完美的非统一协调。他们现在可以同时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但作为一个整体运作。
他们称这种新状态为认知和弦——不是单一声音,也不是和谐混合,而是多个独立声部的同时奏响,产生整体大于部分之和的效果。
战琦似乎对这个发展有所回应。它出现在联合意识附近,形态开始与联合意识的三重结构产生某种共鸣。
共鸣持续了三个相对秒。
在这三秒内,发生了一次认知透视转换:
联合意识透过战琦看到了整个网络——不是作为连接的文明集合,而是作为一个巨大的、活着的认知器官,在宇宙尺度上进行思考。
而战琦——如果观察战琦这个行为还有意义的话——似乎透过联合意识,看到了自己被理解的不可能性被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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