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城还有两天行程,李岩一行人遇上了绵延数里、拖家带口的人群,一队队步骑夹杂在人群中。
宗青崖站在车顶看了一会儿,从车上下来,陈炎枫从宗青崖前面一辆车里伸出头,看向宗青崖,宗青崖笑道:“肯定不是溃兵,这些人看起来都是家境稍好一些的人家。”
陈炎枫’嗯’了一声,关上车窗。
宗青崖连走带跑到李岩车旁,隔着车窗和李岩道:“我去问问?”
李岩看向玉树,玉树吩咐道:“桂香跟宗先生一起去。”
坐在李岩车前的严桂香答应一声,跳下车,抓起自己的刀,示意宗青崖,“走吧。”
趴在李岩车顶的十两见严桂香下车,兴奋的’汪’了一声,从车顶上一跃而下,站在严桂香面前,拼命摇尾巴。
严桂香回头看向玉树,玉树斜着十两摇的几乎飞起的尾巴,挥手,“带着它吧。”
“十两,到我这儿来。”宗青崖点着自己旁边,十两拧过头,装没听见,脚步雀跃的跑在严桂香前面。
宗青崖一边走一边看着迎面而来的一张张疲惫的脸,走没多远,迎着停在路边的一家人过去。
这是个小家庭。
三十来岁的两夫妻带着四个孩子,一辆独轮车上堆着全部家当,丈夫蹲在独轮车旁,慢慢吃着块干饼子,妻子坐在小马扎上,背靠着独轮车,在给怀里的孩子喂奶。
路边草丛旁蹲着个四五岁的孩子,正在拉屎,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坐在地上,看着拉屎的小孩子,一家人身上脸上都灰扑的如同路上蓬起的尘土。
宗青崖走到男孩子和小姑娘旁边,蹲下,将一包琅琊酥糖递给两人,“你们兄妹三人和你阿爹一人一块,余下的都给你们阿娘吃。”
小男孩和小姑娘没敢接,回头看向父亲。
父亲站起来。
宗青崖将酥糖塞到小男孩怀里,“拿着,没事儿的。”
宗青崖站起来,走到父亲旁边,笑问道:“你们是从京城过来的?”
“是哩。”父亲伸头看着儿子怀里那一大包酥糖。
“要去扬州?京城失守了?”
“嗯,木牛失守,就是让俺们跟着走,不走不中。”父亲满脸苦楚。
“你是铁匠?”宗青崖看着独轮车上的铁锤和父亲虎口上厚厚的茧子。
“是哩。”父亲接过儿子递过来的酥糖,小心捏着,凑到鼻子下闻了闻,递给妻子,“香哩很,你吃吧。”
“我这还有哩。”妻子看着儿子捧到她面前的半包酥糖,捏起一块。
“扬州是个好地方,到了扬州以后就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了,在扬州肯定比在京城强多了。”宗青崖笑道。
“是哩是哩。”父亲连连点头。
宗青崖转身回去,站到李岩车旁,透过车窗和李岩道:“这些应该都是匠人,各种匠人。
“应该是金莼主动放弃了京城,带着这些匠人南下扬州,要是这样,那攻打京城的肯定不是羌人,应该是冀州孙氏,孙氏攻城的话,又是打着王师的旗号,京城人心必定动荡,京城很难守住。
“孙氏和羌人相持了大半年,现在大军南下……”
宗青崖的话顿住。
“袁家危在旦夕,或者已经覆灭了,要是袁家覆灭,汜水关和雍州就危险了。”
“嗯,你有什么打算?”李岩问道。
“算着行程,星夜疾驰赶往汜水关提醒邵瑜,应该还能来得及,我现在就走?”宗青崖道。
“嗯。”李岩点头。
“跟云锦说,让溪女和茧儿陪宗先生走一趟。”玉树和严桂香道。
严桂香一路小跑往后面找吕云锦,十两昂着头,尾巴摇来摇去,脑袋转来转去,它觉得有事儿,它想凑上去,可它不知道往哪儿凑。
“十两上来。”李岩示意。
十两不情不愿的跳上车,坐在车前,伸长脖子,看着华溪女和姜茧儿收拾马匹,将卫如兰和云裳收拾出来的干粮水袋等放到马背上,再看着华溪女、姜茧儿和宗青崖三个人八匹马脱离车队,疾驰而去,耷拉着耳朵趴下了。
宗青崖三人刚刚出了众人的视野,迎面而来的拖沓人群中,一位锦衣戎装的年轻将领身后跟着十几名精锐骁骑,往李岩的车队疾驰而来。
金麦穗停下车,看着迎面而来的骁骑。
离车队还有十来步,最前面的年轻将领从疾驰的马上跳下,把缰绳扔给后面的亲卫,亲卫接过缰绳,纵马往前跑出一段,勒停了马。
年轻将领大步走到车前,看到伸头看出来的玉树,单膝跪地:“大小姐,玉树姑娘。”
“起来吧,地上那么脏。”玉树缩身回去,让出身后的李岩。
“大小姐。”金莼站起来,往前一步,拱手欠身。
“怎么回事?”李岩指了指外面,问道。
“冀州孙氏带大军南下,逼近京城,京城远离寿春、扬州一线,固守京城不如退回扬州。”金莼的回答略过了所有的细节。
“羌人呢?”李岩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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