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浮起的钨钢残片在朝阳下泛着幽蓝光泽，许曼婷湿透的旗袍紧贴着王振华的枪伤。青龙帮的舢板在漩涡中打转，船舷撞上浮尸的刹那，她看清那是白佩兰泡胀的手指——阴丹士林旗袍的残片裹着半张省府调令，朱砂印鉴被鱼群啃食成"丙寅年三月初七"的阴文。
"抓紧！"王振华染血的掌心覆上她握着钨钢筒的手，潜艇耐压舱的残骸突然发出蜂鸣。许曼婷的翡翠耳坠碎片在掌心发烫，那些棱角分明的切面正与钨钢表面的德文公式产生共振。江水突然沸腾如电解液，成群的江鲟翻着肚皮浮上水面，鱼鳃里嵌着春和堂的当归药渣。
暗礁后方转出挂着膏药旗的巡逻艇，穿和服的机械师举起测深仪——那是德国领事馆失踪的汉斯助理，他手中的仪器正在测绘江底钨钢的磁场分布。许曼婷的银簪脱手飞出，簪头梅花机关弹射出的毒针扎进测深仪镜片，折射的阳光在江面烧出焦黑的曼陀罗花纹。
"令尊的电解液配方..."王振华突然咳出靛蓝色血块，染血的警徽吸附在舢板龙骨，"需要活体心脏做反应堆。"他的指尖挑开衬衫，肋下旧疤里嵌着的微型放映机齿轮突然暴走，在雾霭中投射出父亲在潜艇舱的最后影像——老人将注射器扎进心口，靛蓝色血液顺着钨钢管道流入电解液舱。
巡逻艇的探照灯扫过舢板时，许曼婷撕开旗袍衬里。绑在大腿的《青囊秘要》残页在江风中翻飞，缺失的九制工序正被朝阳补全——钨钢表面凝结的晨露形成微分方程式，与她掌心的翡翠碎片裂痕完美契合。王振华的配枪突然走火，子弹击碎巡逻艇的燃料舱，泄露的柴油在水面燃起幽蓝火焰，勾勒出U-237潜艇的幽灵轮廓。
"当归...三钱..."垂死的机械师突然用中文嘶吼，和服下摆掉出半块戏票——正是总长遇刺那晚的二楼雅座。许曼婷的鎏金夹刺入他咽喉，飞溅的血珠在舢板上汇成省府密电的收件人名单，首行赫然是父亲投井前夜拜访过的中药铺掌柜。
江心突然升起巨大的漩涡，沉没的医疗船残骸如巨兽浮出水面。甲板起重机吊着的樟木箱在烈焰中爆开，成捆的省府债券混着磺胺药粉漫天飘洒。许曼婷看见张参议的轮椅卡在螺旋桨中，文明杖尖端的注射器还在渗出靛蓝色液体——与王振华伤口的血渍如出一辙。
"这才是九制劫..."王振华染血的手指在钨钢筒上描摹，那些德文公式突然扭曲成父亲的字迹，"当归炮制需至亲心头血为引。"他的警徽突然裂开，暗格里滚出钨钢轴承——表面蚀刻着许曼婷的生辰八字，与潜艇耐压舱的出厂编号完全一致。
青龙帮的号子声穿透晨雾，许曼婷在眩晕中看见老裁缝立于船头。他手中的怀表链缠着成串的翡翠耳坠，表盘玻璃折射出江底真相——沉没的U-237潜艇舱内，成箱的当归药匣正在电解液中溶解，释放出的气体在水面凝成"青囊有毒"的血色篆文。
朝阳跃出江面的刹那，许曼婷将钨钢筒掷入漩涡。靛蓝色的爆炸波中，父亲虚影在电解液火焰里挥手，那口型是她七岁高烧时听过的药方："当归三钱，劫数当归。"王振华的警徽吸附着最后一块耐压舱残片，鎏金鹰徽在烈焰中熔成婚书上的鎏金小楷——"丙寅年三月初七，宜嫁娶，忌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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