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家客厅的水晶灯折射出冷冽的光,将沈梦雪浅灰色的礼裙照得如同蒙着层薄雾。
她安静地坐在丝绒沙发上,裙摆的拖尾顺着沙发边缘垂落,金色刺绣的藤蔓在光线下流转,像极了活物在爬。
单侧肩头的立体金花泛着金属冷光,与裙身那朵盛开的白玫瑰形成奇妙的对比——一个锋利,一个柔腻。
低盘发用三支金簪固定,鬓角垂下两缕卷发,发尾恰好扫过薄纱袖的金色滚边。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头,那里的裙料细腻得像第二层皮肤,开衩处若隐若现的金色花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布千程端着红酒杯走过来时,黑色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
他没看沈梦雪,只是将另一杯酒精准地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猩红的酒液在水晶杯里晃出细小的涟漪。
“布大少爷。”沈梦雪抬眼,紫色瞳孔里没什么情绪,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她抬手去拿酒杯,金色高跟凉鞋的鞋跟轻轻磕了下地面,鞋面上的水钻与发簪的光撞在一起,碎成一片星子。
布千程这才掀起眼皮,黑色的眸子像淬了冰的刀。
他举起自己的酒杯,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
两只杯子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突兀。
“沈小姐。”他的声音比酒还冷,唇线抿成一条直线,“家父与沈先生谈事,怕是要久等。”
沈梦雪没接话,只是微微倾杯,让红酒沾了沾唇。
酒液的涩味漫开时,她看见布千程喉结动了动,将半杯酒一饮而尽。
他放下杯子的动作稍重,杯底与桌面碰撞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她的目光落在他袖口的褶皱上,那里藏着道浅浅的疤——上次在演武场,他折断她佩剑时被剑锋划破的。
而她锁骨下方那道更浅的伤,也是拜他所赐。
“无妨。”沈梦雪将酒杯放回茶几,指尖在杯壁上留下一点温度,“左右我也无事。”
布千程没再说话,转身走向窗边。
沈梦雪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黑色西装的领口,竟也别着枚金色的袖扣,形状像朵被揉碎的玫瑰,与她裙上的白玫瑰遥遥相对,却带着股狠戾的劲儿。
水晶灯的光依旧明亮,将两人之间的沉默拉得很长。
沈梦雪重新垂下眼,盯着裙摆上那朵白玫瑰的花瓣,忽然觉得它像极了被踩过一脚的雪,看着柔软,底下却藏着冰碴。
——————
客厅的挂钟敲了三下时,布千程突然转过身,目光落在沈梦雪交叠的膝盖上。
浅灰色裙摆被她压出细密的褶皱,那朵白玫瑰的花瓣微微蜷曲,像是被无形的手捏过。
“上次教你的剑法,练了?”他开口时,声音里没什么温度,指尖在酒杯沿划了个圈,留下道浅痕。
沈梦雪抬眼,紫色瞳孔在水晶灯下亮得惊人:“练了。”
她没说自己为了吃透那套“碎星式”,在演武场待到凌晨,虎口被剑柄磨出的血浸透了三层纱布。
布千程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哦?那下次见面,正好讨教。”
他往前走了两步,黑色西装的肩线绷得很紧,“别又像上次那样,剑没出鞘就被我缴了。”
沈梦雪的指尖猛地攥紧,裙上的金色藤蔓硌得掌心发疼。
她想起上个月的比试,布千程的剑锋贴着她的颈动脉划过,冰冷的触感至今还留在皮肤上。
那时他说:“就这点能耐?”
“布大少爷不妨拭目以待。”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锋芒,像她藏在袖口的短刃,平时看不见,出鞘时却能致命。
布千程的目光扫过她肩头的立体金花,突然伸手,指尖几乎要碰到花瓣,却在最后一刻停住,转而捏住了她垂在身侧的一缕卷发。
卷发的弧度很自然,是昨夜伶儿用玉簪一点点盘出来的,带着淡淡的鸢尾香。
“这发型……”他顿了顿,眼神晦暗不明,“倒是比你上次扎的马尾顺眼。”
沈梦雪没动,任由他的指尖缠着她的发丝,像在把玩一件有趣的物件。
直到那缕头发被绕成小结,她才轻轻偏头,挣脱开来:“布大少爷要是没事做,不如去看看布叔叔和我父亲谈完了没有。”
她的语气里带着点送客的意味,布千程却像没听见,反而拖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与她隔着一张茶几,不远不近,刚好能看清她眼尾那颗画上去的泪痣——用西域的胭脂调了蜜蜡,不仔细看,像真的哭过留下的痕迹。
“你好像很怕我父亲。”
他突然说,指尖敲着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每次来布家,你看他的眼神,都像受惊的猫。”
沈梦雪的睫毛颤了颤。
布庭风的蓝眼睛总像淬了冰,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里都藏着算计,尤其是看向她时,那目光像是在掂量一件价值不菲的藏品,让她浑身发紧。
“布叔叔是长辈。”她避开正题,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液顺着喉咙滑下,留下点灼热的余温,“晚辈该有的敬重,还是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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