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身狭长,弧度带着一种古老而致命的优雅,刀柄漆黑,上面似乎盘踞着某种兽类的暗纹,此刻在血光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择人而噬的凶戾之气。
时间,仿佛被这抹幽冷的刀光冻结了一瞬。
葛云衣的身影在音浪冲击的余波中强行稳住,借着那咆哮后短暂的间隙,整个人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猛地再次前窜!
她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仿佛融入了这片扭曲的光影之中。
幽冷的弯刀,带着她全部的生命和意志,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死亡弧线,精准无比地刺向那巨大头颅的眉心——那两点猩红光芒的中心点!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穿透声响起。
刀尖没入的瞬间,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被戳破的气泡,骤然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从眉心刀口处迸射出的东西——那不是血,不是脑浆,而是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纯粹的黑暗!
那黑暗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瞬间喷涌而出!
龙九那庞大、扭曲的身躯,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支撑它的邪异力量。
它抬起的头颅僵在半空,巨大的下颌还保持着咆哮的张开姿态,层层叠叠的獠牙狰狞地暴露在血光下。
支撑着它庞大身躯的数根反折骨矛,发出了最后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随即,那惨白油亮的骨殖表面,以眉心那小小的刀口为中心,瞬间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纹!
裂纹蔓延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眨眼间便覆盖了龙九的整个头颅、脊柱、四肢……那裂纹深处,同样涌动着死寂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没有惊天动地的倒塌,没有山崩地裂的轰鸣。只有一阵细微得如同风吹过沙丘的“沙沙”声。
那庞大的、由扭曲骸骨组成的恐怖身躯,就在我们眼前,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沙沙”声中,无声无息地开始崩塌、瓦解、风化!
坚硬的骨殖失去了光泽,变得灰败、酥脆,如同被千万年的时光瞬间侵蚀。巨大的骨骼在瓦解过程中崩解成细小的碎片,碎片又在落地前化作更细的飞灰。
支撑身体的骨矛寸寸断裂,碎成齑粉。头颅、躯干、扭曲的肢体……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消散,仿佛它从未由坚固的骸骨构成,而只是一堆被邪力强行聚合的尘埃。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令人绝望的庞然大物,就在原地彻底消失了。
只在它伏卧过的苔藓和石面上,留下了一小堆灰白色的、毫无生气的粉末。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打着旋吹过,粉末被卷起少许,打着转,融入了血池上方那污浊的空气里,再无踪迹。
那柄幽冷的弯刀,兀自悬停在半空。刀身微微震颤着,发出极其低微、如同蜂鸣般的“嗡嗡”声。
刀柄上那兽形暗纹,似乎比刚才清晰了半分,隐隐透出一种餍足的、邪异的乌光。
葛云衣保持着刺出弯刀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的石像。只有她微微起伏的肩头和急促得几乎听不见的喘息,证明她还活着。
她背对着我们,瘦削的身影倒映的污秽红光里,拉出一道孤绝而脆弱的影子。
她握着刀柄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色,微微颤抖着。几缕被汗水浸透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她苍白的脸颊和颈侧。
然而,这死寂仅仅维持了不到三秒。
一种新的、更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沙沙沙……沙沙沙沙……”
此刻地面如同沸腾一般剧烈地翻滚起来!粘稠的血浆被某种东西从深处疯狂地搅动、拱起!
紧接着,一片片指甲盖大小、赤红如烧红烙铁的东西,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从血浆中钻了出来!
是赤鳞蟞!
甲壳边缘异常锋利,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刃。无数细小的、同样赤红的节肢疯狂划动着粘稠的血浆,支撑着它们以惊人的速度爬了过来!它们的目标无比明确——葛云衣!还有我们!
赤红的虫潮,如同沸腾的岩浆,瞬间漫过池岸,覆盖了葛云衣脚下那片区域,并且以恐怖的速度向我们这边蔓延!
那“沙沙沙”的声音汇成了死亡的乐章,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味的腥臭,那是赤鳞蟞特有的、能麻痹神经的毒气!
陈忘川的怒吼和林玲珑的尖叫几乎同时响起!矿灯的光柱疯狂地扫射着逼近的虫潮,但这光线对于这些疯狂的妖虫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它们无视光线,无视距离,如同被血腥唤醒的赤色地狱使者,汹涌扑来!
“走!快退!”陈忘川嘶吼着,一把将几乎吓傻的林玲珑向后拽,同时抽出腰间的短刀,刀尖向前,手臂却在微微颤抖。
面对这无边无际的赤色虫海,任何抵抗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那个凝固在旁边的身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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