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要隐居山林,那一定得寻一个隐入山间,风景绝佳,旁人不能轻易所至的地方才是。
但两人苦思冥想一番之后,竟是一致决定选择了陵川的南幽山谷。
自从那日一别,细算下来已经六年之久,也不知是哪里生出来的留恋,白佑便想反正都是要走的,不如再回去看看。
不料回去以后却看见了满园的山茶,小小一方天地,竟然有了洛川秘境里的花海势头。
见此情景,两人不免心念皆是一动,当即就觉得归隐之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花了些时间修理已经破损受潮的木屋,随后就将就着住了进去。
后来半月两人也没歇着,又花了不少银子去买来木材,置办家具,时间一长,这间屋舍就渐渐的变了样,与记忆里刚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茶花更多了些。
等两人真正安置好一切,已经进了初夏,那时的晨风还透着点凉,却不再寒人,木屋不远处响着溪水哗哗流动声,穿过一整个院子的山茶,而后又流入后院的花池,泛起阵阵波澜。
初夏时分,茶花已然过了花期,院里大多都是翠叶,只有零散几朵白茶,显得更为冰清玉洁。
一切都与六年前太相像,就如回到了当初一般。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雨,轻薄暖阳从轩窗外洒进枕榻间,纠缠墨发浸在光线里,颜色显得稍浅,泛着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晨风混着水汽,拂过窗外枝桠,一缕暖金从叶缝擦过,恰好落在眼处,晃的睫羽轻轻颤了颤。
白佑忍不住皱了皱眉,缓缓抬起眼帘,随后便瞧见满褥晨色。
他半阖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呼吸很轻,胸膛微微起伏,将颊边搭着的发丝吹起一丝摇曳。
背后靠着带着稍烫温度的胸膛,腰间也被一双臂弯环抱,虽然有些硌人,但却让人感到格外的安心。
顾城渊刚回来那几日,白佑还是会时常从睡梦中惊醒,在他的心底深处,依旧害怕哪日醒来发现身边空空如也,直到数月后的现在,一个又一个令人心安的早晨安抚了他,才能让他稍微安稳地睡一个好觉。
眼睫眨了眨,顾城渊还睡着,白佑控制着身子在他怀里轻轻翻了一个身,偏头去看他浸在晨阳中的脸。
顾城渊的长相,若是不笑大抵还是有些凌厉,眉梢转角的弧度都略显锐利,只不过有了这层暖色,就将那股凌厉冲淡了些,瞧上去倒是有一种宁静感。
白佑静静望着他的轮廓,他睡的凌乱的黑发,以及带着褶皱的衣裳,靠近了还能闻到那股带着茶花味的热息。
他也分不清这股茶花香是自己的还是顾城渊的。
或许是自己与顾城渊待的久了,将他给腌入了味。
想到这里他不禁扬起唇角勾起一个笑,伸出指尖拨了拨垂在顾城渊额间的发丝。
他的动作极其轻微,顾城渊依旧沉沉睡着,呼吸均匀。
白佑难得见他睡的这样香,想着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就挪着身子想要下榻,结果刚有惊无险地离开那个炙热怀抱,打算披个外袍,下一刻就被身后的人拦腰揽了回去。
“……”
“哥哥要去哪里?”顾城渊圈着他,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语气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白佑侧脸看他:“你什么时候醒的?醒了怎么还要装睡?”
“从你转身开始。”顾城渊笑着说,“哥哥那样盯着我,还以为会对我做些什么,所以就安安分分等着,结果谁知哥哥居然直接走了。”
他缱绻地用指尖绕着白佑的发尾,好像还有点郁闷:“原来我对哥哥这般没有吸引力吗?”
见他又开始发作,白佑从他指尖里救出自己的那一束黑发,拍拍他的手:“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我比较克制罢了。”
顾城渊闻言低低哼笑两声,手掌摩挲他的腰间:“嗯……哥哥就如此敷衍我吧,反正这么些年来我也习惯了。”
“……”
自从顾城渊回来,白佑几乎是对他百依百顺,导致这人是越来越无赖,无奈一阵,白佑抓住他不太安分的手,侧过脸在他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的碰了碰。
“既然醒了,就快些起来吧,再晚一些,镇上的人就要多了。”
说罢,白佑就挣脱他的手,自顾自地出去了。
“……”
望着他的背影,顾城渊心情大好,原本那股惺忪劲这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把抓起外衫便跟了上去。
……
又闹了一阵,两人终是收整好,合上门扉,朝山下走去。
说起来两人除了要去镇上采买以外,几乎是不出山的,恰巧屋里的肉酒蔬菜最近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昨日就商量着今天下一次山。
山间小路上,顾城渊背着竹筐与白佑并肩而行,他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林间,惬意道:“昨日刚下过雨,林子里已经冒了菌子,待会回来捡一些,给哥哥煮菌汤喝。”
白佑在一旁应了一声,顾城渊又继续道:“这一次哥哥想吃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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