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酒过数巡,苏池晏敷衍着应酬片刻,便寻了个由头晃到白佑这头来。
白佑正望着对面玄虚门孤零零的一个席位犯疑惑,见他来了,随口问道:“玄虚门……此番只来了禅化尘一人?”
“听说妄寂大师好像在闭关。”苏池晏拈了块荷花酥送进嘴里,腮帮微鼓,含糊道,“不过我们私底下都议论呢,玄虚门的掌门恐怕要换人。”
说罢,他示意两人去看禅化尘:“你看他身上的袈裟,是妄寂大师亲自传授的,听闻向来只有掌门人才有的。”
顾城渊斜靠在案边,偶尔搭话道:“嗯……妄寂年岁已高,玄虚门也该换掌门了。”
“我们都是这样说的。”
看着苏池晏背后略显犹豫的几个身影,白佑默默将酒壶推了回去:“苏峰主,可别以为躲在我们这里就能挡他们的酒。”
“……”
眼见被拆穿躲不过去,苏池晏撇撇嘴道:“可是他们喝起来没完没了的,我真不想去。”
顾城渊悠悠开口:“你以茶代酒不就好了。”
苏池晏郁闷:“他们说陈琰青以茶代酒,我就不许了。”
顾城渊低低哼笑两声,躲着那些人的视线,将他的酒壶拽回来,揭开瓷盖把里面的茶花酿全都倒进白佑的酒壶,而后又替换成无色清水,盖上瓷盖推回去。
“你平日里不是很会耍小聪明吗,现在又犯蠢,这样不就成了,谁会闲的没事查你酒壶?”
苏池晏眼睛一亮,难得由衷对顾城渊竖起大拇指:“论狡猾果然还得是你!”
顾城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挥了挥手:“走吧,别在这里碍眼。”
苏池晏拎着装着水的酒壶装模作样去了。
看着身旁神情悠闲的顾城渊,白佑不禁道:“你既然有这种办法,以前的月宴为什么不用?”
顾城渊叹了口气:“也就能骗骗这些年轻人了,当年来客都是老狐狸,不喝就是不给他们脸面,瞒不过去的。”
白佑不置可否。
……
又闲了一阵子,这宴席终于有了要散场的迹象。
恰巧盘里的荷花酥也吃的只剩碎屑,两人就商量着先走一步。
顾城渊从软座上站起身,略微活动了几下,伸手去扶白佑:“……哥哥又喝了这么多,可劲馋我喝不了酒。”
白佑算了算日子,还有四五月余他的魂魄才算安稳,便道:“还早着呢。”
“是想回望月阁还是去散步醒醒酒?”顾城渊笑道,“或者回去我给哥哥熬醒酒汤?”
他这一提,白佑倒是有点怀念那口甜,将身子浅浅倚靠在顾城渊怀里,语调微懒地道:“你现在还会熬醒酒汤么?”
“我怎么会忘?”
两人走出怀真殿,夜色已深,竹林小道上偶尔有虫鸣,顾城渊轻声说着,白佑靠在他的心口,感受到那微微的震动。
顾城渊还是说的那句话:“与哥哥有关的事,我一向记得。”
白佑旋即便笑了,刚要开口说话,顾城渊察觉到他想说什么,抢先一步道:“除了师尊教我的第一百个字,我是当真不记得了。”
白佑微微抬起头,望着他:“第一百个字……应当是江陵峰的陵。”
顾城渊闻言一愣,讶然道:“师尊居然真的记得。”
“嗯,那天正巧是你被沈泽楠打伤的那天,回来以后像是被打聪明了,后来便发奋图强,所以记忆格外深刻。”白佑道,“只不过你只顾着习字,不曾知晓到底是第几个罢了。”
顾城渊:“那时只觉得师尊待我好,不想拖后腿,明明是好事,你怎么还笑。”
回想那时顾城渊捱在门沿边不肯进来,明明被打了委屈但又硬生生憋着,一脸认真地说要好好习字的模样,白佑唇角的笑意不减反增。
“又不是嘲笑的意思……”白佑说,“我只是觉得,你那时较真又委屈的模样,很可爱。”
谈话期间,两人已经随着小道到了望月阁的小院里,顾城渊拉着他朝后边的伙房走去:“可爱?”
他在心中反复揣摩着这个词,回想以往白佑似乎很少用这个词来形容他,反倒是他自己经常在心里这样想白佑。
他睡醒懵懂时很可爱,吃荷花酥时微动的脸颊很可爱,偶尔沾在嘴角的碎屑也很可爱,如此种种,总是充满爱意的,倒没曾想这种柔软的词会落到他身上。
顾城渊原本以为,用“可爱”去形容一个男人会让对方感到不舒服,但刚刚白佑说他可爱时,他居然没有半点抵触。
越想越高兴,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而高兴,那欢喜很快就无声涨满,无处安置,反正最后他将白佑压在墙角处吻了很久。
白佑被他突如其来的深吻弄的喘不过气,喝了酒本就头晕,结果现在还被压着亲这么久,到了极限他就只能将人推开。
“……你又怎么了。”白佑喘着气,颇为不解,“不是要熬醒酒汤么?”
顾城渊也说不出来,只能抿着湿润唇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很高兴,走吧,去给你熬醒酒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