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承炯的反应就截然不同了!
他听完弟弟的叙述,脸色先是愕然,随即变得凝重,最后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敲了一下。他猛地站起身,也顾不得礼仪了,一把抓住弟弟的胳膊,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还处于“任务下达”兴奋状态中的萧承煊从椅子上薅了起来。
“诶?哥?哥你干嘛?” 萧承煊被他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手里的苹果差点掉地上,踉踉跄跄地被拖着走,“有话好好说啊,这是要去哪儿?”
萧承炯脸色铁青,根本不理会他的嚷嚷,只沉声对忠顺王爷快速说了一句:“父王,儿子借承煊说几句话。”
然后便不由分说,力道十足地将萧承煊一路拽离了花厅,穿过回廊,径直拖向自己的书房。
被强行“搬运”的萧承煊一脸懵圈加委屈,直到被哥哥几乎是“甩”进了书房那张黄花梨木椅子里,才揉着被捏疼的胳膊,不满地叫道:“哥!你到底怎么回事?火急火燎的!”
萧承炯反手关上书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他快步走到书案前,双手撑在案上,身体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家这个看似精明、实则在某些方面缺根筋的弟弟,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怒火,一字一顿地问道:“萧、承、煊!你,听得懂外邦话吗?”
“啊?”萧承煊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地老实摇头,“不……不懂啊。”那些叽里咕噜的,谁听得懂?
萧承炯闭了闭眼,继续追问,语气愈发急促:“那你知道,要怎么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收集外邦的军情、舆图、物产情报吗?”
萧承煊眨了眨眼,再次诚实摇头:“就……偷偷看,偷偷记呗?”他觉得这问题有点多余。
萧承炯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咬着牙问出第三个问题:“好,就算你能看到,那你告诉我,你具体要知道些什么?哪些消息是紧要的?哪些是无关紧要的?判断的标准是什么?”
萧承煊张了张嘴,这回连“偷偷记”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第三次,更加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光想着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海外“冒险”,觉得刺激又光荣,哪里想过这些细枝末节?
萧承炯看着弟弟那三连摇头,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纯然无知模样,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他发誓,这要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此刻绝对会撂挑子不管,任由这小子出去碰个头破血流,自生自灭算了!
萧承炯看着自家弟弟那理直气壮、一脸“这有什么难”的茫然模样,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颓然向后一靠,重重跌坐在身后的紫檀木圈椅里,抬手揉着阵阵发痛的太阳穴,心中已将皇上和林淡翻来覆去“问候”了无数遍。
好嘛!皇伯伯!林子恬!你们两个老狐狸!
萧承炯在心中咬牙切齿,明面上是点了承煊这个莽夫的名,给了他天大的恩宠和机会,实际上这所有的筹谋、所有的细节、所有的担子,全都悄无声息地压到我头上来了!合着我是那个躲在后面操碎了心、还得不到名分的?!
真相往往就是如此残酷。
皇上和林淡深知萧承煊的脾性能力,让他冲锋陷阵、凭着一股悍勇之气去执行具体任务或许可行,但前期繁琐复杂的准备工作、情报网络的搭建、行动方略的制定……这些需要缜密思维和庞大资源支撑的环节,非得倚仗心思细腻、人脉广博的世子萧承炯不可。
这根本就是一项“兄债弟偿”……不对,是“弟债兄偿”的隐形任命!
认清了现实,萧承炯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接下来的几天,这位忠顺王府的世子爷忙得是脚不沾地,人仰马翻。
他首先做的,便是派人紧急与林淡取得了联系,确认了此番通商兼探查的首要目标外邦是哪个国家,以及大致的路线规划。目标明确后,他立刻动用自己这些年积累下的人脉关系,不惜重金,秘密寻访、甄选了数名不仅精通该外邦语言、熟悉其风土人情,而且背景干净、口风严实的“通义”,并亲自见过,确保可靠。
这还仅仅是第一步。更耗费心血的是,萧承炯连着熬了好几个通宵,书房里的灯几乎彻夜未熄。他查阅了大量有限的海外舆图、前人笔记——尽管大多语焉不详,结合自己对军事、地理、经济的理解,硬是呕心沥血,撰写出了一份厚达数十页的《外邦探查要略》。里面事无巨细地罗列了:
探查方向:舆图地形(山脉、河流、港口、要塞)、军备概况(兵种、装备、布防)、物产资源(矿产、农作物、特色物产)、政治格局(权力结构、各部关系、潜在矛盾)、风俗禁忌等。
手段方法:如何借经商之名接触各阶层人物,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观察记录,如何利用宴饮、交易等场合套取信息,遇到盘查该如何应对,紧急情况下如何传递消息、如何撤离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