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像是沙袋被重击。
那瘦小男子连一声闷哼都未能发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双眼翻白，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
“呸！什么垃圾货色！”李家明甩了甩手腕，朝地上啐了一口，满脸鄙夷与不屑。
他志得意满地转过身，还想对叶凡放出几句更狠的话，挽回刚才被那“怜悯”眼神刺伤的自尊，却听到电梯门“叮”的一声脆响，缓缓打开。几名面色冷峻、眼神锐利的警察快步走出，恰好将他行凶的全过程，尽收眼底！
“不许动！警察！”
为首警官一声厉喝，两名警员动作迅猛如猎豹，瞬间欺近，一左一右将李家明的手臂粗暴地反拧到背后！“咔嚓！”一声，冰冷坚硬的手铐，再次锁住了他那双养尊处优、从未沾过阳春水的手腕。
另一名警察迅速蹲下检查倒地者，手指探向颈动脉，脸色骤然一变，抬头急声道：“呼叫救护车！快！伤者情况危急，脉搏微弱！”
李家明被死死按在冰冷的、带着墙纸粗糙质感的墙壁上，脸颊被挤压得变形。然而，在这一刻，他福至心灵，猛然醒悟过来。他挣扎着扭过头，看向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冷眼旁观的叶凡，脸上非但没有恐慌，反而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暴怒和嘲弄的扭曲笑容：
“叶凡！是你！你他妈阴我？！找这么个痨病鬼来碰瓷？你也就这点下三滥的手段了！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出来，我不玩死你老婆，我跟你姓！”
叶凡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在沸水锅里疯狂蹦跶、却不知死期将至的青蛙。他唇齿微启，声音轻得只有近在咫尺的两人能听见，却字字如千斤重锤，砸在李家明的心头：
“你，没有以后了。”
说完，“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无情地关上，将李家明所有疯狂的叫嚣、恶毒的诅咒，彻底隔绝在外。
押送往警局的路上，车内气氛压抑。李家明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在警察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他勉强接通了电话。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又动手了？！”电话那头，传来李光辉带着哭腔和极致焦虑的声音。
“打了个不开眼的碰瓷废物而已，能有多大屁事？”李家明浑不在意，甚至调整了一下被铐着的双手，试图找到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赶紧带律师团来保我！耽误了老子今晚的好事，你负得起责吗？”
“我马上到！记住！在我们到之前，无论如何，一个字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承认！”李光辉焦急万分地叮嘱。
“知道了，啰嗦！”李家明不耐烦地挂断电话，甚至惬意地吹了声口哨，已经开始在脑中构思，等会儿恢复自由后，该如何变本加厉地羞辱叶凡，找回失去的场子。
然而，他脸上那点残存的轻松和侥幸，没能持续三分钟。
前排副驾驶的警官接了一个电话，听完后，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李家明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职业性的冰冷，有深入骨髓的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在看一个倒霉蛋的怜悯？
“李家明，你不用等你的律师了。”警官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死寂。
“什么意思？我就轻轻碰了他一下，难道还能把我枪毙了不成？”李家明嗤之以鼻，语气满是不屑。
警官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地说道：“那个人，在送往医院的路上，经抢救无效，已经确认死亡。”
“死……死了？！”李家明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凝固，大脑“嗡”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间涌向头顶，又瞬间褪去，留下彻骨的冰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就打了他一拳！他怎么可能死？！你骗我！”
“法医初步鉴定，受害人是极重度的血友病患者。”警官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宣读一份与他无关的尸检报告，“你那一拳，导致他口腔内部及喉部软组织严重撕裂，引发不可控制的大出血，血液倒灌堵塞呼吸道，最终……因窒息死亡。”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李家明整个人被炸得魂飞魄散，三魂七魄仿佛都离体而去。
打……打死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监控清晰记录，证据确凿，他李家明，一拳打死了一个人！
如果只是寻常的打架斗殴，哪怕把对方打残、打废，凭借李家的财富和权势，砸钱、找关系、请最好的律师，总有周旋的余地。可这是人命！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一拳终结！
“咕咚。”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沿着脊柱急速攀升，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如坠冰窟，四肢百骸都冰冷僵硬，无法动弹。
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无数只来自地狱的冰冷鬼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扼住了他的心脏！
“是他先动手的！我是自卫！我没想杀他！我不知道他有病！我不知道啊！”李家明声音尖利地嘶吼起来，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如同打开了闸门，涔涔而下，瞬间浸透了他那身价值不菲的阿玛尼定制上衣。
警官冷漠地拿出手机，播放了刚刚调取到的监控片段。画面清晰无比地显示，那个瘦小男子只是拍了李家明后脑勺一下，随后便惊慌失措地转身逃跑，是李家明主动追击，并从背后下了致命的狠手！
“看清楚！你这构不成正当防卫！”警官厉声喝道，“我们现在正式以涉嫌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拘留你！并且，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是被人设计入局！”
“对！是叶凡！肯定是叶凡设计的！那个血友病患者肯定是他找来的！”李家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眼中充满了血丝。
“是不是设计，法律会调查清楚！”警官收起手机，不再看他，目光转向窗外飞逝的街景。
李家明彻底瘫软在冰冷的座椅上，像一摊失去所有骨头的烂泥。无边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绝望，如同滔天巨浪，将他彻底吞噬。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深刻地明白，叶凡那句“等死吧”和“你没有以后了”，究竟意味着什么。
叶凡，不是在虚张声势地吓唬他。
叶凡，是真的要借法律这把最公正、也最无情的刀，让他……杀人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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