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点了“查看详情”后,屏幕跳出一串动态演化模型。那是系统从整场模拟战中提取出的决策路径图,五名队员的行动轨迹像五条颜色各异的线,在多数时间里平行推进,但在第十四分三十六秒开始分叉,最终在关键集火点上错开零点七秒。
他没有立刻调出结论,而是将模型倒回至战斗前五分钟,重新播放每个人的指令输入记录。辅助位在进入战场前调整了三次技能预设顺序,突击组两人分别标记了不同目标,侦察员则提前两分钟发送了一份异常动向简报——没人犯错,但也没人真正同步。
会议室门滑开时,林悦正低头整理终端上的反馈表。她抬头看了眼主控台方向,发现沈逸已经站在投影区前,手指轻划光屏,把那段零点七秒的错位放大成慢速回放。
“你们看这里。”他说,“不是谁出手快慢的问题。是你们判断‘什么时候该出手’的标准不一样。”
陈宇走进来,顺手接过林悦递来的数据板。他盯着那两条交错的技能释放曲线看了几秒,皱眉:“一个等系统提示,一个看情报更新。这不就是分工?”
“分工的前提是共识。”沈逸切换画面,调出三天前那场迟疑两秒才做出反应的旧录像,“那时候我们不敢动,是因为没人敢做决定。现在你们敢了,可做的却是不同的决定。”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三人:“如果我现在不说话,接下来十分钟也不发任何指令,你们还能打出刚才那种配合吗?”
没人回答。
林悦咬了下嘴唇,“我觉得……可能会更乱。”
“那就对了。”沈逸关掉旧录像,重新打开协同指数热力图,“我们的响应速度提升了,心率波动也稳定了,但决策耦合度还在0.68徘徊。说明我们在行为层面进步了,思维层面没跟上。”
陈宇靠在墙边,手臂交叉,“所以你要我们想得一模一样?这不现实。”
“我不是要你们想法一致。”沈逸调出新人使用摩尔斯编码传递坐标的那段日志,“我是要你们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也能做出符合团队最优解的选择。就像这个人,在通讯中断时没慌,也没等指令,而是用最基础的方式把最关键的信息送出去。”
林悦眼睛亮了些,“他是根据战场优先级自主判断的。”
“对。”沈逸点头,“真正的协作,不是动作整齐划一,而是在混乱中自然趋同。我们要练的,不是怎么听令行事,是怎么想到一块去。”
室内安静了几秒。
陈宇终于直起身,“你说得容易。怎么证明一个人的想法和别人‘同频’?总不能每次打完都拉出来问‘你当时怎么想的’吧?”
沈逸没反驳。他打开天选系统的预警界面,将“潜在协同模式突破点”的分析报告投到中央屏幕。图表显示,在通讯受干扰的三十秒内,那位新人的操作节奏与主坦的移动轨迹呈现出高度相关性,甚至提前0.3秒预判了对方变向意图。
“系统能捕捉这种细微的匹配趋势。”他说,“接下来的训练,我们会逐步减少指令输出,转而监测你们在无引导状态下的决策相似度。不是看你们做了什么,而是看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林悦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我们要学会用同样的逻辑思考?”
“准确地说,是建立共同的认知基准。”沈逸拿起笔,在白板上写下四个字:认知同频。“比如面对低血量敌人,有人优先斩杀,有人保留技能防反打。这两种选择本身都没错,但如果团队默认‘除非有明确留人手段,否则高威胁目标必须瞬秒’,那所有人就会自动朝这个方向权衡。”
陈宇盯着那四个字看了许久,“可战场上瞬息万变,哪有时间统一规则?”
“所以规则不能多。”沈逸收起笔,“我们要提炼出最关键的几条原则,让它们变成本能反应。就像呼吸,不需要思考,自然发生。”
林悦忽然举手,“那……能不能先从小范围试点?比如突击组和辅助之间先建立一套默契机制?”
“可以。”沈逸调出下一阶段草案框架,“第一阶段,双人组合训练,限定场景下进行无指令对抗;第二阶段,三人小组在复杂环境中完成目标突袭;第三阶段,全队进入混沌推演,完全脱离指挥链运行。”
陈宇冷笑一声,“听起来像是要把我们都变成机器人。”
“恰恰相反。”沈逸看着他,“机器人只会执行命令。我们要的是人在失去命令后,依然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句话落下,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
林悦低头翻着手里的记录,忽然低声说:“其实……我今天也有问题。那个假指令出现时,我虽然识别出来了,但还是犹豫了一下才继续治疗。我在等确认,哪怕知道不该等。”
沈逸看向她,“这是习惯。过去我们太依赖清晰指令,一旦信息模糊,第一反应就是暂停。但现在不行了。AI已经开始模仿真实选手的心理诱导打法,如果我们还停留在‘等命令—执行’的模式里,下次遇到更强的对手,破绽会被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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