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灵悦的睫毛轻轻颤动。
她额前的曜灵印记虽弱，却像一根细线牵着她的意识——直到那线突然绷直，眼前的黑暗如幕布般被扯开。
她站在一片星海中。
四周星子流转如碎金，四枚熟悉的曜灵印记悬浮在身侧，金纹流转间溢出熟悉的温热；正前方一枚全新的金色印记格外醒目，纹路比前四印更繁复，却让她的灵核不受控制地轻鸣，像是雏鸟见到母鸟。
“这就是......曜灵本源的核心？“她的声音在星海中荡开，惊起几圈银波。
“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你已准备好。“
清润的男声自星海中央传来。
第五曜灵的虚影此刻凝实如活人，月白广袖垂落，腕间金铃随动作轻响，眼尾一点红痣像被星子吻过的朱砂。
他望着灵悦的目光，像极了她曾在古籍里见过的“大道无情却有义“——温和，却带着看透千年的慈悲。
灵悦喉间发紧。
她想起初入仙宫时被人推下诛仙台，是体内那缕本源微光护着她没被罡风撕碎；想起为救红绫硬闯幽冥海，本源化作金盾替她挡下十殿阎罗的锁链；想起与云逸在忘川边并肩对抗魔修，本源突然觉醒的刹那，他眼里的震撼与心疼......
原来从不是她在驾驭本源，是本源在等她长大。
“这是最后的选择。“第五曜灵抬手，那枚新印缓缓飘向她，“成为曜灵之主，你将承受旧秩序的反噬，要面对千年积弊的反扑，甚至可能......“他的声音轻了些，“失去某些珍视之物。“
星海突然翻涌。
灵悦看见无数画面在金光中闪过：仙宫高处那些眼高于顶的上仙，在她还是仙侍时往她茶里下的毒；主祭操控红绫时，好友眼底那抹被黑纹吞噬的挣扎；云逸为替她挡下致命一击，后背那道至今未愈的狰狞伤口......
她的手指微微发颤，却在触到金印的瞬间变得坚定。
“我愿。“
话音未落，金印突然爆成万千金芒。
四枚旧印像是被磁石吸引，“嗡“地一声撞进新印里。
灵悦的灵核剧烈震动，像是要裂开般的痛意从丹田直冲天灵盖，她却笑了——那痛里裹着狂喜，像是干涸千年的枯井终于等来暴雨，每寸经脉都在欢呼着吸收这磅礴的力量。
“很好。“第五曜灵的身影开始虚化，却仍在微笑，“记住，曜灵之力从来不是掌控，是守护。“
当最后一缕星光没入灵悦眉心时，她的意识突然被拽回现实。
凰冢的黑暗正在退去。
石灯一盏盏亮起，金红交织的光映得洞壁发亮。
灵悦低头，看见自己掌心浮着五枚叠在一起的金印，每一枚都在轻颤，像是在诉说重聚的喜悦。
“灵悦！“
熟悉的唤声裹着风扑来。
邹云逸几乎是撞进她怀里的，广袖带起的风掀乱了她的发。
他的指尖还沾着未散的仙法灵光，额角沁着薄汗，却仍固执地捧着她的脸上下打量：“有没有哪里疼？
本源融合时有没有反噬？
我刚才感觉到你气息突然暴涨......“
灵悦被他紧张的模样逗笑，反手握住他沾着冷汗的手：“我没事。“她顿了顿，将掌心的五印按在他手背上，“你看，现在它们都认我了。“
邹云逸的指尖轻轻颤抖。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五枚金印里翻涌的力量，比之前强了十倍不止，却又温驯得像只被顺了毛的小兽。
他望着灵悦眼里的光，忽然想起百年前初见时，她跪在仙宫台阶上擦地，发间沾着泥点却不肯低头——那时他就知道，这姑娘终有一日要掀翻这方天地。
“云逸。“灵悦突然轻声道，“我好像......能听见凰冢的心跳了。“
邹云逸一怔，侧耳细听。
果然，洞壁深处传来沉稳的“咚、咚“声，像是古钟在鸣，又像是大地在呼吸。
幻灵兽不知何时从他脚边爬起，金鳞上的裂痕已完全愈合，此刻正用脑袋蹭他的小腿，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笑。
“它说凰冢的封印解开了。“灵悦摸了摸幻灵兽的脑袋，金芒从她指尖溢出，顺着幻灵兽的鳞片钻进石壁。
下一刻，整座凰冢都震颤起来，洞顶的钟乳石上渗出金红两色的液体，像眼泪般坠落，滴在地上便化作流光，汇入角落那座尘封千年的凰契金盘。
金盘突然转动。
红绫的呻吟声就是这时传来的。
灵悦和邹云逸同时转头。
少女蜷缩在角落的石堆里，原本爬满手臂的黑纹正在消退，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
她的睫毛剧烈颤动，像是要从深眠中挣脱，唇瓣开合间溢出细碎的呓语，却被凰冢的轰鸣盖过。
“她......“邹云逸刚要迈步，灵悦却拉住了他。
她望着红绫逐渐清明的眼神，掌心的五印突然泛起暖光，“别急，她要醒了。“
洞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凰冢的石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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