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眼睑低垂,明显动摇。
虞珂趁热打铁,还想再说话,他又倏忽抬头:“口说无凭,你说会予我作证,本王如何信得过你。”
虞珂身体不适,高热烧得她听旁人说话,声音都像虚虚被隔了一层在云端。
与楚王周旋,她一直强撑。
闻言,才刚提起一半的心又落回原处。
“口说无凭是吗?我给你留字据。”虞珂道。
手中的通缉令是现成的,背面就能写字。
她举目四望,自然找不到代笔的工具。
在场的,其他人她都嫌脏,于是就近,指尖戳在秦渊肩膀被砍伤处,蘸取一点鲜血便要就着书写。
秦渊:……
秦渊闷哼一声,额头泌出冷汗,强忍着没有倒退躲开。
下一刻,虞珂捏着通缉令的手上一空。
她不悦蹙眉。
楚王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她,冷笑:“小丫头信口雌黄,你总要做些什么取信本王。区区证词,稍后你也随时可以翻脸不认,本王没那么天真。”
虞珂心里不耐烦:“那你待要如何?”
楚王视线越过她,冲她身后的秦渊抬了抬下巴。
他捡起方才被虞珂随手丢弃的短刃,又递回她面前:“你得留下同样要命的把柄在本王手里,本王才能放心将我的性命押在你手。”
他说:“现在当着本王的面,你亲手杀了秦渊。咱们同样握着彼此手上人命案的把柄,才能真正绑上同一条船,本王也才能信你。”
说着,还循循善诱:“如你方才所言,这一切稍后都可推到本王那逆子头上。”
虞珂暗暗咬紧牙关,衣物遮掩之下,手指用力掐了几次掌心,用尖锐的疼痛保持理智。
她没想到,一向好大喜功的楚王,被逼到这个份上,病急乱投医时居然还突然心思缜密起来。
楚王见她不动,还要再说什么,虞珂已经劈手拿回短刃。
转身,抬手。
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猛然一刺。
秦渊愕然缓缓瞪大眼睛,嘴角有鲜血滴落。
他双手握住抵在他胸口的刀锋,试图阻止却又徒劳,声音虚弱不甘想要质问:“你竟然……”
虞珂脸上没什么表情:“都怪你,连累我至此。”
说话时,她手下却毫不留情,继续加大力度。
求生意志使然,秦渊试图后撤。
虞珂步步紧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不是遇到我,那会儿在寺里你就早该死了,你也别怪我,我不过是亲手将你原本的结局还给你。”
秦渊连退数步,额角青筋隐现。
他一只手还在徒劳试图抵住刺入胸口的刀锋,濒死之际,另一只手突手指曲起,朝虞珂脖子掐来。
虞珂一慌,连忙松手后撤。
秦渊一把抓空,身子一个踉跄。
下一刻,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泥泞之中。
他抬眸,眼神怨愤不甘,也不知是看虞珂还是看楚王。
但随后,便失去最后一丝力气,直挺挺摔倒在地。
虞珂方才绝对下了狠手,小臂长的刀刃,被她刺入秦渊胸膛近乎一半,不说将人捅个对穿,但也绝对足以刺透心脏。
楚王身边护卫上前,试了试他鼻息,确定没气后,又询问楚王:“王爷,现在待要如何?”
因为秦渊从没被楚王看在眼里,他的死,对楚王而言,并没有多少意义。
他的神情复杂震惊,多是因为虞珂这样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为了自保,抬手杀人居然眼睛都不眨。
初见虞珂时,那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再度卷土重来。
楚王整个人都呈现戒备姿态,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
虞珂明显心情不好,所以耐性即将耗尽。
她孤身一人,站在群敌环伺的环境中。
山林里风大,衬得她的身影单薄如浮萍飘摇。
她眼底依旧毫无温度,抢白着,冷讽出声:“你真以为秦溯会把你藏起来,等着将来登临大位之后,替你洗清污名,迎你荣归吗?”
这一番折腾,她已提不起丝毫力气。
拖着无力双腿,走了两步,大喇喇往旁边一块石头上一坐。
态度……
端的是游刃有余,无比放松。
每当楚王心生恶念,想要对她赶尽杀绝时,她总能抛出意想不到的底牌,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楚王鲜明意识到,这丫头又要大言不惭的挑拨离间。
可——
他现在处境堪忧,哪怕明知这丫头说不出什么好话,也还迫不及待想听她怎么说。
楚王眼神阴恻恻,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你又想说什么?”
虞珂勾唇,表情带着轻蔑的嘲讽:“殿下一定比我更了解您的亲儿子,您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虽不了解他,但若我是他……”
“今夜,先利用你手,铲除安郡王这个竞争对手,然后再割下你的项上人头,去陛下那里告罪请功。”
“你放肆!”楚王暴怒,原地踱步片刻,随后想到什么,脸色越发难看:“他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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