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对了，教的时候，不论男女老少，都得让他们来听。最好是当着老百姓的面，现场示范清楚。光靠嘴讲，到最后意思全变了，动作也走了样，那可就不是救人。到时候万一有人照着错的法子去做，反而加重伤势，那就糟了。”
秦老大夫连连点头。
“师姐说得极是。咱们必须把每个动作、每个细节都讲明白，还得亲自演，让他们亲眼看见、亲手练。最好每场都准备几个稻草人偶，让大家上手试，练熟了才算数。”
说得差不多了，宋萩云才觉出嗓子有些发干。
她顺手端起桌上的那杯茶水，仰头便喝。
秦老大夫抬头看了她一眼，关切地说道。
“师姐，看你脸色有点泛白，眼下也有点青，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我给你号个脉，看看气血有没有亏虚？”
宋萩云把手腕轻轻搁在诊脉枕上。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我也好些日子没好好诊过脉了。”
秦老大夫伸出右手三指，轻轻搭上她的左手手腕。
他微微眯眼：嗯，还是和上次一样，脉搏沉稳有力……
忽然，他的指尖一凝，神色微动。
这脉象……
他心头一震，急忙换另一只手。
滑脉？
这可是典型的有孕之象！
他连诊三次，确认无误后，脱口而出。
“恭喜师姐，您已经怀上两个多月了！这脉象滑利如珠，胎气已成，稳得很！”
宋萩云一听这话，整个人猛地一震。
握在另一只手里的空茶杯竟直接滑落，“啪”的一声砸在青石地砖上。
屋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秦老大夫也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师姐？”
“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说，再诊一次，确认清楚。”
宋萩云的声音压得极低。
她双眼紧盯着秦老大夫，瞳孔微微颤动。
“这……”
秦老大夫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迟疑着咽了回去。
秦老大夫老实又搭了一回脉。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语气不容置疑。
“没错，的确是怀孕两个多月了。”
看着师姐一脸紧绷，他又赶紧补了一句。
“胎儿很稳，脉象滑利，气血充盈，发育得也好，若好好调养，应无大碍。”
宋萩云心里咯噔一下：糟了！
她下意识地抬手抚上小腹，像是藏着一团无法言说的秘密。
秦老大夫看着她脸色忽青忽白。
又瞥了眼隔壁房间，上面还躺着她的师姐夫……
这……
这是有隐情啊！
他一咬牙，心里有了主意，师姐让闭嘴，他就闭嘴！
他虽不解其中缘由，可他清楚宋萩云绝非轻浮之人。
既然她不愿声张，那他自当守口如瓶。
只要师姐一句话，他绝不含糊。
他哪知道，墙另一边的陆尧已经猛地睁开眼。
那一句“怀孕两个多月”，像刀子一样扎进耳朵。
宋萩云整个人都飘着，思绪凌乱不堪。
她的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她怀孕了？
怎么会！
就那一次！
不对……
那次好像做了好几回，可也才那么一回啊！
偏偏那一夜，她醉酒失态，竟与陆尧有了肌肤之亲……
这消息来得太猛，她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听见秦老大夫收笔的动静，才猛地回过神来。
她强压住翻腾的情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师弟，这事先别往外说。”
“明白。”
秦老大夫点点头。
秦老大夫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
“师姐身体底子不错，气血两旺，根基扎实，若是决定留下这孩子，好好养着，膳食调护得当，一定能顺顺利利生下来。”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
“要是……要是真不想要，我也可以配一副温和的药，药性不烈，不会伤根本，只是得趁早，拖久了对身子不好。”
“我心里有数，谢谢你。”
宋萩云轻轻点头。
她知道自己正站在命运的岔路口，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等陆尧针灸完，三人离开时，宋萩云还是魂不守舍。
这事太突然，她脑子乱成一团。
陆尧表面上风平浪静。
可他的手一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有孩子了。
和他流着一样血的孩子！
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
可宋萩云呢？
脸上只有震惊，没有半点欢喜。
她是不要这孩子吗？
这个疑问像一根细针，刺进他的心里。
也对，两人都离了婚，这本来就是个意外。
可孩子是无辜的。
他也看得出来，这个“宋萩云”自由惯了。
不喜欢被牵绊，孩子对她来说，大概根本不算什么。
她从来不是那种愿意为谁停下脚步的人。
想到这儿，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原来，他根本不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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