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尖的色泽,殷芊芊在军中见过,见血封喉!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或许是因为他那句石破天惊的“前世”,或许是因为同是“恶毒配角”的悲愤共鸣,又或许只是单纯不想欠这个死对头人情——殷芊芊想也没想,用尽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猛地将他往旁边一推!
“呃!”
噗嗤——
箭矢精准地没入她的心口,一股难以言喻的麻痹剧痛瞬间炸开,迅速抽离她所有的力气。
“殷芊芊——!!!”
谢景宸踉跄一步回头,恰好接住她软倒下去的身体。触手一片温热黏腻,那是她心口疯狂涌出的鲜血。他的手臂瞬间僵硬如铁,颤抖得几乎抱不住她。
那一声嘶吼,撕心裂肺,穿透了所有嘈杂的雨声和厮杀声,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仿佛天地尽毁的绝望。
“谁他妈要你挡箭!谁准你挡箭的!蠢一次不够还要蠢第二次吗?!啊?!”他徒劳地用手去捂那不断洇出鲜血的伤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眶红得骇人,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是泪。
意识正在快速抽离,身体变得冰冷。殷芊芊张了张嘴,想骂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却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视线模糊涣散,最后定格在他那双布满血丝、写满了崩溃和疯狂的桃花眼上。
原来…这家伙也会为她难过啊…
临死前,她似乎感觉到他死死抱着她,滚烫的唇贴在她冰凉的耳廓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哽咽着,一字一句地烙进她的灵魂深处:
“…别怕…黄泉路太冷…一起走…”
“下辈子…联手…弄死他们…”
“当…最专业的…搅屎棍…”
搅…屎…棍?
这遗言…可真他娘的…别致啊……
这是殷芊芊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咳!咳咳咳!”
剧烈的窒息感再次凶猛袭来!
殷芊芊猛地从锦榻上弹坐起来,捂着胸口疯狂咳嗽,仿佛真的呛了水,肺叶火辣辣地疼。
“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一个穿着藕荷色比甲的小丫鬟红着眼圈扑到床边,手里还端着半碗温热的汤药,“您都昏迷一天了!真是吓死奴婢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老爷夫人非扒了奴婢的皮不可!”
殷芊芊喘着粗气,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
触手是柔软光滑的云锦丝被,眼前是熟悉的撒花烟罗帐,空气里弥漫着她最喜欢的冷梅熏香,角落的紫檀木雕花梳妆台上,还随意扔着几支她昨日戴过的珠花…
这里是…她在镇国将军府的闺房!
“玉…玉漱?”她看着眼前鲜活稚嫩、明明一年后就会为了护她被白若薇的人活活打死的小丫鬟,声音干涩发颤。
“是奴婢!小姐,您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府医!”玉漱看着小姐苍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以及那双空洞又骤然聚焦、迸发出骇人光芒的眸子,吓得转身就要跑。
“站住!”殷芊芊猛地叫住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悸和那股翻天覆地的恨意,“现在是什么年份?什么时候?”
玉漱被问得一愣,怯生生回道:“小,小姐,您是摔糊涂了吗?现在是承德十七年,四月初三啊。您昨日在花园里扑蝶,不小心掉进荷花池里了,呛了水,一直昏迷到现在…”
承德十七年!四月初三!
她竟然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三年前!
这个时候,父亲还是战功赫赫、圣眷正浓的镇国大将军!哥哥们还在边关安稳地做着他们的少年将军!殷家还是那个门庭显赫、无人敢轻易招惹的将门世家!
她还没有因为嫉妒去推白若薇落水,反而被倒打一耙!还没有开始她那作死不断的“恶毒女配”生涯!一切都还来得及!
巨大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冲得她四肢百骸都在微微颤抖。
老天爷!你总算开了次眼!
“小姐…您真的没事吧?”玉漱看着自家小姐脸上那复杂扭曲、似哭似笑的表情,越发害怕。
“没事!”殷芊芊猛地掀开被子下床,虽然脚步还有些虚软,但眼神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不仅没事,还好得很!从未有过的好!”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张尚存稚气、明媚鲜活、还未染上任何愁苦怨毒的脸庞,指尖轻轻拂过眼角。
这一次,她殷芊芊,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萧景珩,白若薇,你们给姑奶奶等着!
还有…谢景宸…
想到刑场上那道疯狂的身影,那句“一起走”,那句“联手弄死他们”,还有那个离谱的“搅屎棍”…
殷芊芊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家伙…难道也…
“更衣!梳妆!”殷芊芊猛地转身,语气斩钉截铁,“用那套绯色金线绣百蝶的云锦裙!再配那套红宝石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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