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姐,您才刚醒,身子还没好利索呢…而且…”玉漱有些犹豫,“而且今日永嘉郡主府的赏花宴,您之前不是说落了水丢了人,打死也不去了吗?尤其是怕…怕被谢世子笑话…”
“去!为什么不去!”殷芊芊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又带着几分邪气的弧度,“这么好的日子,不去给咱们的‘老朋友’们添添堵,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她倒要去看看,谢景宸那个混蛋,到底是不是也回来了!
如果回来了…哼,“搅屎棍”同盟?听起来似乎…也不赖?
……
永嘉郡主府的赏花宴,向来是京中贵族少年少女们春日里最重要的交际场之一。
园中百花争妍,姹紫嫣红,暗香浮动。公子小姐们华服美饰,三五成群,或赏花品茗,或吟诗作对,言笑晏晏,端是一派盛世风流景象。
殷芊芊到得不早不晚。
她一改往日或娇俏或艳丽的风格,一身绯色长裙,金线绣成的蝴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华丽夺目又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侵略性。妆容精致,眉宇间却一扫从前的天真娇纵,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冽的疏离和洞察,让她明媚的容颜平添了几分难以驾驭的锐气。
她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毕竟昨日才落了水,今日就盛装出席,本身就很惹眼。
殷芊芊无视那些或好奇或打量或隐含嫉妒的视线,目光冷然地扫过全场,精准地落在了水榭中央那对最引人注目的男女身上。
萧景珩还是一身月白锦袍,温润如玉,正含笑与身旁的白若薇低声交谈着什么。白若薇则是一身素雅白衣,只在衣襟袖口绣着几枝淡绿兰草,越发衬得她人淡如菊,气质出尘。她以团扇半掩面,听着萧景珩的话,眼波流转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与崇拜。
好一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璧人!
殷芊芊心底冷笑一声,胃里一阵翻涌。前世她就是被这副虚伪的皮囊和刻意营造的氛围迷了心窍,如今再看,只觉得恶心透顶。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萧景珩转过头,对上她的目光。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似乎没想到她会来,更没想到她是这般打扮和神态。但他很快恢复如常,对她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笑容,微微颔首示意。
若是前世,殷芊芊早已心如擂鼓,面泛红晕了。
可现在,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极其冷淡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不经意间扫过了一处无聊的风景,甚至连眼皮都懒得为他多抬一下。
萧景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眼底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和微微的愠怒。这殷芊芊,落水把脑子淹坏了?竟敢如此无视他?
白若薇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握着团扇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看向殷芊芊,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冷意。这个蠢货,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殷芊芊懒得理会那两人如何作想,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确认。
她的视线继续在园中搜寻。
谢景宸…那家伙来了没有?
正想着,园子入口处传来一阵略显夸张的喧哗声。
“哟!谢世子!您可算是来了!郡主方才还问起您呢!”
“景宸兄,今日可是来晚了,待会儿必须自罚三杯!”
殷芊芊的心猛地一提,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墨绿色暗云纹锦袍的少年,摇着一把价值不菲的玉骨扇,慢悠悠地踱步进来。他容貌极盛,眉飞入鬓,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全场,嘴角挂着一抹惯有的、玩世不恭的懒散笑意,周身都散发着“京城第一纨绔”的浪荡气息。
不是谢景宸又是谁?
他似乎…和前世那个蠢货舔狗、以及刑场上那个疯狂的煞神,都截然不同。完完全全就是承德十七年,那个还没遇见白若薇、还没彻底降智的纨绔子弟模样。
殷芊芊心底那点微弱的希望火苗噗地一下熄灭了,巨大的失望和难以言喻的孤独感瞬间将她包裹。
果然…刑场上的一切,只是将死之人的幻觉吗?那句“搅屎棍”,只是她死前荒唐的臆想?
重来一世,复仇的路上,终究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她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意兴阑珊地收回了目光,低头抿了一口杯中微凉的果酒,掩去眼底的涩然。
然而,就在她移开视线的下一秒!
原本正与旁人谈笑风生、看似对周遭一切浑不在意的谢景宸,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弧度几不可察地僵滞了一瞬。
握着玉骨扇的手指骤然收紧,冰凉的玉骨硌得指节生疼,甚至微微泛白。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极其迅疾地扫过凉亭的方向,在那个独自坐着、一身绯色夺目却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冷冽气息的少女侧影上,死死定格了一刹那!
仅仅是一刹那!
快得没有任何人察觉。
但那一眼,复杂深沉得与他此刻纨绔表象截然不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失而复得的狂喜、深入骨髓的痛苦后怕,以及一种近乎贪婪的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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