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宸怀揣着那叠堪称“搅屎棍圣经”的创刊号文稿,如同揣着一团火,兴奋又谨慎地溜出了清源茶楼。他没有直接去南城那家预定好的印刷作坊,而是先绕了几条街,确定无人跟踪后,才一头扎进了一条弥漫着劣质墨汁和纸张霉味的狭窄小巷。
巷子深处,便是那家名为“墨韵斋”的小印刷作坊。门脸破旧,招牌上的字都褪了色,只有里面传来的轻微机器吭哧声,证明它还在运转。
谢景宸推门而入,一股更浓的油墨味扑面而来。作坊里光线昏暗,只有一个老师傅带着个小学徒,正在一台老旧的雕版印刷机前忙碌着,印的似乎是些佛经或启蒙读物。
“王老板呢?”谢景宸敲了敲柜台,压低声音问道。
里间帘子一掀,一个穿着沾满墨迹围裙、身材微胖、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正是老板王五。他认得谢景宸(通过中间人),脸上立刻堆起生意人的笑容:“哟,公子您来了!稿子带来了?”
“带来了。”谢景宸将文稿递过去,强调道,“原稿在此,即刻雕版,连夜印刷。五百份,一份不能少。明日天亮前,我要看到成品。价钱按之前说好的三倍。”
王五接过那厚厚一叠纸,入手就觉得这纸质量极好,绝非寻常人家所用。他快速翻看了几页,脸色微微一变。上面的内容……豪门秘辛、市井趣闻,甚至还有些影射宫闱的……这可不是一般的闲谈杂谈!
他干这行久了,深知什么东西能印,什么东西碰不得。这玩意儿风险太大了!
“这个……公子,”王五面露难色,搓着手,“不是小的不接这活,只是这内容……未免有些……惊世骇俗?这要是印出去,怕是要惹大麻烦啊……”
谢景宸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也不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啪”地拍在柜台上。面额之大,让王五的眼睛瞬间直了。
“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另有重谢。”谢景宸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力,“王老板,你在这南城开了十几年作坊,生意如何,你自己清楚。接了我这单,够你舒舒服服过大半年。不接……”他顿了顿,眼神扫过那些陈旧设备,“以后还能不能开下去,可就难说了。”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
王五看着那银票,又看看文稿,额头渗出细汗,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对金钱的渴望和对谢景宸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的恐惧,压倒了对风险的担忧。
他一咬牙,接过银票塞进怀里,脸上挤出笑容:“公子说哪里话!小的就是干这个的!您放心,保证给您办得妥妥的!连夜雕版,连夜印刷!质量绝对没问题!就是这内容……”他压低声音,“未免太过惊人,小的怕……”
“怕什么?”谢景宸挑眉,“又不是让你署名。印完版子一毁,谁查得到你头上?再说了,这上面写的,真真假假,谁还能当真追究不成?京城哪天没点新鲜谈资?”
王五一想,也是这个理。八卦消息而已,难道那些贵人还会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自己未免太小心了。
“公子高见!是小的糊涂了!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王五点头哈腰,立刻来了精神,招呼老师傅和学徒,“老李,小柱子,别印那些破经书了!快来!来大活了!把最好的梨木版拿出来!”
谢景宸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保密和交收细节,便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欲走的刹那,异变陡生!
作坊那扇破旧的木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几个穿着京兆尹衙役服色的官差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为首一人目光锐利,扫视全场,厉声喝道:“京兆尹查案!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许动!”
谢景宸心里猛地一咯噔!王五和那两个工匠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手里的工具差点掉地上。
怎么回事?!京兆尹的人怎么会突然跑到这个偏僻小作坊来?!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巧合?
谢景宸大脑飞速运转,面上却强作镇定,甚至带上了一丝纨绔子弟被打扰的不耐烦:“哟,几位差爷,这是唱的哪出啊?小爷我印几本闲书,也犯王法了?”
那为首的班头瞥了谢景宸一眼,见他衣着华贵,气度不凡,语气稍缓,但依旧公事公办:“这位公子,对不住了。奉命巡查各印刷作坊,查禁私自刊印、诽谤朝政、扰乱民心之非法印刷物!还请行个方便,让我们查验一番。”
查禁非法印刷物?谢景宸心头一紧。难道是萧景珩或者白若薇那边察觉到了什么,开始从源头管控了?动作这么快?!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向柜台。那叠要命的文稿,正明晃晃地放在那里!王五刚才一紧张,根本没来得及收起来!
王五也意识到了,腿肚子都在发抖,拼命给谢景宸使眼色。
绝不能让他们看到文稿!
谢景宸心念电转,脸上却突然堆起夸张的笑容,上前一步,看似不经意地用身体挡住了班头看向柜台的视线,同时从袖子里又摸出一张稍小面额的银票,极其隐蔽地塞进班头手里:“差爷辛苦!差爷辛苦!都是自己人!小爷我就是印几本……呃……春宫图自个儿看着玩的,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就不污了几位差爷的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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